九、无望的开始

拉了拉裙角，木原优有些不自在。

从小没穿过几次裙子，突然穿上短裙感觉别扭的要死。

“小优，很好看。”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奶奶你喜欢就好。”木原优拎起书包，“那么，我去上学了。”

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几乎快混熟的风纪委员愣了愣，终于点了点头，头一次没拦她。

果然穿校服可以省很多麻烦呢……

“优？终于有校服了啊！”泽田纲吉抓着头发，一副神游的样子。

“哟，优穿裙子很可爱呢！”山本武笑呵呵地在一旁说着。

“谢谢。”她弯了弯唇走到自己座位。

“对了优，”纲吉跟了过来，“今天你……有家人来吗？”

“家人？”她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公开课。托起下巴斜斜望着纲吉，“没有。怎么你也没有吗？”

“不是啦，是我妈妈来。但是……”纲吉大倒苦水，以往泽田妈妈参加公开课的糗事BalaBala抖搂出来。

木原优静静听着，在他喘口气时忽然低低道：“很幸福呢。”

“欸？”

“纲吉其实很幸福呢，有妈妈可以来看。”

泽田纲吉顿时说不出话，抱怨卡在了喉咙里。

对了，优她……没有父母……比起她，妈妈那些事又算什么呢？

心里忽然平静了很多。

看着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女孩，泽田纲吉心想，我从优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呢。

结果，那场公开课成了一场闹剧。

看着明显是RebornCOS的老师折磨纲吉，心中不由得庆幸。

果然不加入这劳什子家族是对的……

向后瞟一了眼站了一排的家长，幻想着要是奶奶身体好了，也站在那里向自己微笑。

从小学起奶奶就再没参加过公开课。

应该……习惯了……吧？

奶奶的身体……

心脏猛地一阵收缩，好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厚重的恐惧感如潮水般覆盖了她，视野变得黯淡，耳朵听的都是毫无意义的杂音，现实的一切都在远去，黑暗冰冷侵入四肢百骸。

木原优僵硬地坐着，瞳孔缩成针状，额上渐渐冒出冷汗。

怎么……回事？

那种恐惧，那种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

木原优蓦地双手撑桌站起，椅子在地面上刮划出很大的声音，教室里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只见女孩脸色苍白，近处的同学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沉默中僵硬了三四秒，她突然跑出了教室，很匆忙的样子，连门都没有拉上。

“优？”坐在电椅上的纲吉奇怪的看着门。

“哼，别管她了，继续上课！”Reborn“啪”地又打开电源。

“哇啊啊啊啊——”【==悲惨的兔子……】

埋头拼命地跑着，运动出的汗水和冷汗交织。

是奶奶吗？是奶奶出事了吗？

径直跑出教学楼，面对关上的校门也没有停下，跃起攀着栏杆，两三下翻过了高大的校门，落地不等站稳、踉跄几步又飞奔出去。

天台上的云雀恭弥站在铁丝网后，清楚地看着女孩翻门。

凤眸微眯，一股冷气自然的散发出来。

“逃课？看来你很想死呢，木原优。”

一路不留体力的狂奔，也不顾冲撞到多少路人，跑到巷中家门前她几乎脱力。

打开门的手有些颤抖，她腿软地走进门内，心脏在胸腔里“砰咚砰咚”跳得清晰。

客厅一切照常，缓缓掀开帘子，瞳孔骤缩——

老人瘦弱的身躯已跌下了床，身上拖着旧棉被，她是俯卧着的，手边是一地的玻璃碎片，水在水泥地上洇开暗色的水迹。

“奶奶！”木原优失声叫着，冲上去小心地扶起老人轻得可怕的身体，抱到床上重新躺好。

老人枯骨般的双手掌面有些血迹，显然是被玻璃渣刺破的，胸前的衣服也湿透了。

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苍老沙哑的声音透着些惊讶和压抑：“小优……不是去上学了吗……”

“奶奶你别说话。”木原优坐在床边飞快地清理伤口包扎，手微微颤抖，声音也有这些哭腔。

“没什么事啊，就是拿水时摔倒了……快回学校上课吧，落下可不好……”奶奶颤巍巍地说着。

“奶奶，”简单地贴好纱布，她站起来翻箱倒柜，“是发病了对吗？又发病了对吗？”声音颤抖，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小优……”

“奶奶你好好休息，我找药……”吸吸鼻子，到处翻找。

没有药。药，早就用光了。

咬着下唇呆立数秒转过身，挤出一丝微笑：“先换下衣服吧，都湿掉了。”

又喂奶奶喝了些水，握着她的手等老人睡着后，无声地起身出门。

奶奶，药，我一定帮你买到。

“实在对不起，但我非常需要用钱，请您同意！”

值班室内田中经理看着90度标准鞠躬的女孩叹了口气：“知道啦知道啦，先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你，后面要继续努力哦！抬起头吧！”

“非常感谢！”木原优双手接过信封紧紧捏住。这些钱当于一个月的生活费。

一口气再跑到医院买药，在走路回家时已经快没力气了。

拖着酸痛的腿，怀里紧紧抱着装着药的纸袋，低着头走着，心里不断地念：有药了，奶奶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奶奶的身体一定会健康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越默念，心中的冰冷的感觉却越是张牙舞爪的涌上来，侵蚀着内心。那种感觉，叫绝望。

“啊哟，逃学的小婊|子~”偏僻处，四个不良少年围了上来，显然认识木原优，“怎么，今天是特地来找打的吗？”

手臂紧了紧，冷冷扫视一圈，语气冷淡：“让开。”

“哼，婊|子养的，就别装清高了，上次我们不小心碰到了云雀恭弥算你走运。今天，把帐都算清了吧！”

一声唿哨，四人抽出伸缩棍或指套一拥而上。

咬紧牙，双手依然抱着纸袋，催动酸痛无力的腿躲过攻击。

晃过一记棍击，脚一个上踢，正中对方下巴。腿还在空中，侧面又一拳招呼过来。勉强用一只脚跳开，原在空中的腿顺势一个后踹踹开身后举棍的混混。

“砰！”支撑身体的左腿忽然一阵剧痛，女孩腿一软，匆忙收回踢出的腿单膝跪在了地上。

“哈，怎么只用腿了？手里的东西很重要吗？给哥哥们看看怎么样？”除却晕了的一人，三道阴影笼罩过来。

喘着气，左腿疼得使不上力气，站不起来。

女孩满头大汗，嘴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怀中纸袋一瞬间被往上抛起，三个混混不由得一愣，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空中自由落体的纸袋。

空出了双手，左手撑地左膝跪地，右腿一个扫堂腿瞬间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弧，三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扫倒在地。

右臂肘击在最靠近的一张脸上，右腿抬起尽力踏上一人的肚子，再在最后一个人爬起来之前，木原优很阴损地踩上那人的裆部。惨叫声四起。

纸袋悠悠落下，女孩伸出手接住，吃力地站起，冷眼睨了眼倒地的四人，一步三晃地望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