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冬风——写给父亲的忏悔

5月25日，这天是父亲离世一周年，在这一年里，常常会想念父亲，父亲也常常踏梦而来。除了思念就是隐隐有着对父亲的愧疚之情。

对于父亲，我能把自己当成他的儿子般来伺候过他，我把父亲小时候为我做的尽量反馈给他。为他洗衣做饭、翻身洗浴，喝水吃饭。但长达近10年的病期里，我也曾急过、恼过，着急他的放弃，恼过他的不坚强。甚至在父亲任性地乱走乱闯后，使劲全力把他拉回，当时是少些耐心和温柔的。甚至在父亲腿受伤治疗后，不顾父亲的不情愿，拉着他走，常常是父亲不肯走，往往才走几步，我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那时父亲重达180多斤，每次看到他的褥疮我就惊心动魄。如果长时间不做康复锻炼，父亲会永远躺在病榻上。为了让父亲不长期卧床，我狠心拉起他来锻炼，相必那时的父亲是十分恼恨我的。每次看见他咬紧牙关倔强不走、用力粗野地摆脱我的搀扶，如果当时他能说话，那他必定会用洪亮的嗓门来高亢抗议。在起初柔声劝解父亲，父亲无动于衷的情况下，我采取了武断的方式。这是病中的父亲永远无法理解的，虽然我也十分的不情愿。但我宁可让父亲无法理解，恼恨我，也不能让他躺在床上受罪。当时就是这简单的想法，也只能如此简单。至今想起依然愧疚。

在我儿时，父亲正值盛年，走路如风、说话如钟。篮球球技高超，在篮球场上行动敏捷，常常博得众人喝彩；吹得动听悦耳的口琴，每次父亲吹口琴都是我家的一场音乐会。兄妹几人和父母围成一个圈，在明亮的月光下，听着四周虫儿的伴音，我家那狗儿、猫儿都蜷伏在脚边，风儿飘来带来了清新散着淡香的味道……。那种幸福让我沉醉其中不能终生难忘。

那时的父亲是山，高大、坚强、健壮。在父亲的身边是最安全的，只要有父亲，就有我可以尽情快乐的时光。那时天真的认为，一家人和和乐乐就是如此，父母永远不会老去，我也永远不会长大。在父亲身边永远是他最小的孩子。

但步入老年的父亲，坚强也随之远去，在生命自燃面前，父亲不能接受老迈带来的生命体征下降，他不能服从自然的安排，总是奋力抗争，多方寻求外界的帮助。在众多的治疗和药物作用下，父亲健康每况愈下，父亲被一次次的病痛折磨，最后彻底放弃了努力。也放弃了我一次次带他出离病痛的努力。后来甚至对我漠然。此事也着实打击了我，让我的自信心受挫。

我为了父亲学习瑜伽帮他疏导放松、坚持了5个月，父亲无论如何劝说也不再跟我习练；为了父亲我搜找他当年喜欢的经典老歌放给他听，坚持了3个月后，父亲再次烦躁地放弃；为了父亲我为他朗诵美文诗篇，4个月后，父亲再次漠然以对……。那些年，我的心思大多用在为父亲治疗上，当时信心满满。坚信父亲会恢复健康。但现实残酷地抨击了我，为此，我心情曾一度不能转弯，任由坏情绪一度控制我，虽然，我能做到面不改色正常工作和生活，但每次面对父亲漠然的表情，我都难以出离忧伤。我的头发也在短短的几年内迅速萌生白发。我一直在不能挽回父亲的健康的痛苦中艰难泅渡。

父亲最后的时光饱受折磨，父亲曾屡屡入梦告之我他备受折磨，让我放弃他，让他脱离这病痛的苦海。可我万般不舍。每次都在梦里纠结醒来，醒来后又进入新的纠结中……。

时隔一年，回想父亲最后的时光任然让我伤感，好在父亲已超脱，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父亲一定是年轻时模样，声如洪钟、身如山松、风采依旧。在那里，父亲必定是最好的乐师。父亲的琴声也会让那里的人幸福，忘却人世间的所有烦闷苦恼，期待父亲那优美的琴声也会超越时空再次踏梦而来。

父亲，我在梦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