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首千年（一）

红莲深呼吸地看着那道轮月，洛阳，那个人会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的话，那么我该怎么办？

那个印着观音的画轴在施翔坷他们不注意时，自动卷了起来，随后消失不见了！

黑暗里那束光茫怎么会那么刺眼模糊着，那个男人是谁？那个女人又是谁？怎么会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坐在书房里在写字，那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在握着女人的教女人写字，她看见了他们的嘴角在笑，那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可是怎么为什么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他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她又在哪？为什么她的心脏跳的很快？

一睁开眼，又是一片黑暗，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划下，五月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摸着胸口那颗还在跳的很快心脏，她怎么又会做那样的梦，依旧还是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

那两个人是谁？她认识吗？

空荡的宫殿，黑暗里数不尽的孤单，五月下了床摸索着走了过去，深更半夜地，宫女们都睡了。空气里夹带着寒冷的气息紧紧包围着衣服单薄的她，纵然寒冷的凉意穿梭刺骨让她倒吸一口气，她还是没有为自己准备件披风。

打开那扇窗户，更是寒风凛冽，让她不觉抱紧自己搓着手臂来取出点温度，今晚的月亮它不圆了。窗外那座庭院，被月光装上了一层茭白的薄纱，寒风袭来，庭院里的那些盆景，被修剪过的紫金牛小灌木在风的追逐下硬是卷下了一款枝叶，随后被风带去，很宁静，很安静，只听得风的呼作声，连同自己浅淡的呼吸也被风声埋没了。

“你在吗？”五月趴在窗户口淡淡开口道。

没有任何的回答声音，像是在问空气。五月淡笑，自说着:“原来不在啊！已经睡了吗？”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房顶上，杨立舒坐在上面，寒风袭起他整个身子，单薄的他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他看着那一轮月，是那么迷茫。他不是没有听到五月公主的话，只是他现在才意识到主仆之分，他对自己的身份越过局了，所以他现在不能让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在她出现安危时，他才能现身。她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他只是个带刀侍卫，被皇上指定的暗地保护公主的侍卫。

“今天又睡不着了，因为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五月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前，每当她睡不着时，这里都会有一个人陪着她，陪着她说话，陪着她安静，现在那个人不再出现了，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不愿出现了，他在躲着她吗？

“自从出宫回来后，我就一直做着那个梦，很想问那里面的两个人是谁？会是我认识的吗？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梦里面！”

“有时候快要看清他的脸时，却又惊醒了！那颗心跳的很快！”

“就好像是个迷，让我很好奇！”

终于受不住寒冷的五月打个喷嚏，让房顶上的杨立舒紧张地差点就想要飞下去，可还是克制了自己，安慰自己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空气里很冰冷，还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话，许久，她静静地在窗户口站了许久。

那一夜的寒风真的很冷，冰冷了五月的身子，也冰冷了杨立舒的心。

看着熟睡在眼前的扶阳，红莲的心紧了一下，他们从那座宅院回来后，刚好在相府门口撞上了扶阳和唐妍，随后便简略将宅院发生的事解释给他们听。扶阳也将他找到唐妍时，看到那个红衣带血的男人说了出来，闻言唐妍吓了一跳，暗自庆幸扶阳的刚好出现。

她知道，扶阳想见苏荷，也许是顾忌大家太累了所以没有向施翔坷提出来。

他的眉头在皱着，是梦见了什么吗？会是有关苏荷的事吗？应该吧！

伸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那张清晰秀气的脸，红莲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脸。

那是回忆，红莲的回忆，也是她这一生最难忘最想要值得珍惜的回忆。

记忆中，那是一千年前的她，身为人类的她，生活在弱者强食的世界里，那时候的皇帝是个暴君，昏庸无能，独断专治！在那样的统治下，百姓苦不堪言，对于皇帝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会被抓去砍头。

那一年，洛阳闹旱灾，百姓播种的粮食全无丰收，却还要向朝廷缴税。地官政府向朝廷反应却迟迟没有结果，等待着朝廷开发济粮的百姓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等了，于是，整个洛阳成了匪窝，见到东西就抢，抢不过就打，打死了人更不会有人管，就连拼命躲藏的老鼠也都不放过！那时候人的生命就像脆弱的稻草，见到谁都想把他拉下一把。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那时候，她爹为了照顾她娘俩不让她们饿肚子时，她爹连同那几个百姓跑向皇宫城门外想向皇帝诉状，听说那个时候皇帝因为跟丞相下棋输了，所以把心里强怨的不甘发泄在城门外的百姓身上，那一天，她站在家门口等了很久很久，还在期盼着爹爹能带食物回来，可是最后却传来爹爹他们的死讯。

娘虚弱的身子因为饥寒又加上爹的噩耗，那一天晚上，娘跟着爹去了，把她一个人丢了在这个世界上。

那一晚，传来的是她撕心裂肺的悲伤。

整个洛阳变得空荡而灰灰茫然，到处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和人们虚弱的呼吸声，连上天都看在眼里，都在可怜那些人，所以天气一直昏暗着，吹来的风卷起一地的枯黄败叶和一层渲染的灰尘埋没躺在街头饥饿的起不来的他们，也包括她！旱灾发生饥饿死亡是正常不为过了，可恨的是坐在皇宫里头坐享其乐的昏君，怎么可以这么草菅人命，不管百姓们的死活，他还算是王吗？那一刻的她是真的很想冲到皇宫去将那昏君给杀了。

那个时候，她遇见了她，是洛阳最大首富的周家千金小姐周雨嫣，周雨嫣就是苏荷的前世。

她就像是上天派来的仙女，那么善良慈慧的她把他们那些人给救了。

她向她伸出手，声音是那么地好听，她说:“别怕，姐姐会保护你！”

那个使向人心带着暖意的笑打开了她的心扉，她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伸向周雨嫣的手掌里，眼雾朦胧地看着她。

那个时候，雨嫣的笑真的很漂亮，很温暖人心，拥有贵族血液的她肯向他们卑贱的平民伸出手，她觉得樱花要开了，她忘记了爹娘的留给她的悲伤，因为她的悲伤被雨嫣小姐善良给融化了。

她相信，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那一年的旱灾，雨嫣小姐求着她父亲把那些洛阳的百姓给遣散在别的地省生活，她父亲无奈她的善良答应了，有些百姓还是留在洛阳，等待着明年的春天，有些誓死报恩的怎么赶也赶不走的人留在雨嫣小姐的府上愿意做牛做马，也包括她在里面。

怎么说，照顾整个洛阳的百姓，还是让雨嫣的父亲一辈子所攒的积蓄给花光了。索性的是，在第二年里的丰收，因为百姓心中那份欠着的恩情，这让周家经营的货物运输更是比往年攒了两倍。

所以到头来，变成周家要感谢洛阳的百姓。

她在周家做了三年的丫鬟，十六岁的她已经出的亭亭玉立了。

可最后，她的生命永远停在了十六岁，她为了救落水的雨嫣小姐，把她给淹了，庆幸的是雨嫣小姐没事了。而她，身为人类的她还是死了。

记得谁说过，人是有灵魂的，所以在人断气之时，灵魂离开身体，等待下一世的轮回。

她看到了自己身体被雨嫣小姐抱着，她向她走了过去，却穿过了雨嫣的身子，她的身体像水一样透明着，可以贯穿所有事物，连她自己都摸不到自己。雨嫣小姐哭了，那么善良的她在为她哭，连哭的样子都是那么让人心疼。

所谓人类的灵魂还在世间飘荡，本该被阎王府那两个黑白无常给带到地府去时，她逃了，只为她不再转世投胎，不再选择做人类。她就像一段轻烟漂浮在这个世界，白天不敢出来，只能在晚上活动，却还是躲不掉黑白无常的追索，于是，在那天逃跑的夜晚，在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命运似乎让她遇见了他，黑暗的天空好像下着樱花雨，那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在他身上闻不出是妖还是仙，但察觉他不是个普通的人类，因为他看的见她！

就在黑白无常死命地追了过来，把她逮捕时，他出手救了她。

他说他讨厌别人挡他的路，所以才会把那两个黑白无常给踢飞了，不管是不是无意间的出手相救，她都会很感激他。

那一晚，她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她不知道他要去哪？也相信他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她才会放心地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