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师叔你怎么来了?”看清来人是万剑一,萧逸尘立马对他行了个礼。
这一年来,萧逸尘跟万剑一学到了许多东西,两人虽没师徒之份,却有师徒之情。
万剑一闻言却是不答,看着远处深林,目光深邃而复杂,看到萧逸尘似乎忆起了诸多往事。
过了片刻之后,万剑一终于回过神来,却是轻笑道:“呵呵,小小年纪就身兼如此剑道造诣,你却是足以自傲了……”顿了顿,万剑一又道:“但你可知自己剑法中的破绽?”
萧逸尘听着老人前半句话,心中微喜,可随即又略有不服,忖道:自己修习的各路剑法,俱是形神具备,早得剑韵三味,这“破绽”一说又从何说起?
不过万师叔身为上清绝巅的高手,又是青云长辈,自然不会对自己信口开河,当下便向万师叔郑重行礼,请教道:“还请师叔指点!”
万剑一看到萧逸尘的动作,眼中掠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赞赏,面色不变,却是淡淡道:“你身是局中人,看不出来也不奇怪,你且看我使一招,再想想自己出招时有何不同!”
只听万剑一说话间,颤巍巍伸出手去,握住了萧逸尘身前,落在地上的一截枯枝。
看着万剑一缓慢的动作,萧逸尘忽然一阵紧张,彷佛内心也期待着什么一般,竟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一双枯槁而苍老的手掌,不知道经历过几多风霜,触摸到那截不知早已枯去几时的树枝,然后,握紧了它!
清冷的晨风吹过,掠动着两人衣襟,在这山雾如梦如幻的地方,往事仿佛也在这里回荡。直到,那个曾经睥睨世间,如今却皱纹满面的万剑一,慢慢抬起头来。
风,忽然凌厉起来,呼啸着,仿佛自九幽而来,无尽的索命冤魂。
无尽璀璨的光芒绽放,无尽凌厉的剑气喷发。
老人脸上神色激昂,看去连深深的皱纹此刻都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多年之前的年轻岁月时光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曾经仗剑天涯,笑傲天下的光阴啊!
他仰天轻啸,如龙吟啸日,他长吟一声,一身神鬼莫测的可怕修为展露无遗:“—斩-鬼-神!”
“这是?”萧逸尘的双眼呆滞,怔怔地看着眼前那道仿佛可以开天辟地的月牙形凌厉剑气,在他的感知中,那剑气翻涌之处,似乎有无尽剑招纵横,无穷剑意喷薄——山,河,日,月,天,地,风,雷……
自那万剑一的一剑之下,尽数演绎出来——无量无尽,剑气冲霄!
《斩鬼神真诀》百年前曾与《雷光遁龙剑诀》,《太极玄天真诀》,《神剑御雷真诀》并称青云“四圣妙法”。
尤其是《斩鬼神真诀》,对修炼者的剑道造诣有着几乎苛刻的要求,据说是百年前青云门一位前辈天骄的成名绝技,但是一场变故之后,《斩鬼神真诀》与那位前辈高人一同成为了青云门的禁忌,被束之高阁,渐渐为人淡忘……
这是萧逸尘自一卷青云古书上获知的信息。但是哪怕是那部古书,也没有提及,《七斩鬼神真诀》,竟然可怕至斯!
“当年老朽纵横天下,擅使用‘斩鬼神真诀’,勇往直前,以攻为首,纵横天下,诛杀奸邪无数……”万剑一幽幽的声音响起,一股“睥睨天下,傲然当时”的无形气势倾泻而出:“……枯坐祖师祠堂,面壁百年,却是让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剑道一途,无有穷尽,纵一生沉浸,亦不穷此道之二三真意,奈何,奈何?”
“……心中无剑,心中无我;一意唯剑,一意唯我!无我无形,无我无心;无我无意,无我无败,以吾意志,演绎造化自然,天地伟力!”
“……这种意境,我称之为‘无我’!”
“‘无我’?”萧逸尘低声重复着,瞬息之间,心中掠过无尽的想法,仿佛一扇神秘莫测的剑道之门正向他敞开。但是越是思索,越是沉吟,萧逸尘的心绪就越是混乱,仿佛冥冥之中一股力量隔绝了萧逸尘的探究。
他像是坠入了一片令人眩目的星空之中,脑中纷乱无比,头上更是冷汗淋漓。
老人发现了龙玄的异常,忽然伸出一指,在他的眉心轻轻一点,沉喝道:“回神!”
萧逸尘耳中听见万剑一的喝声,却是入一盆冷水自天灵盖浇下,等回过神时,身上已是冷汗淋漓,不由得大是警惕,心中暗呼邪门。
方才他不过是从万剑一的‘三十二字箴言’猜想了一下大致的境界而已,居然就陷入了这般古怪的境地,就算此时回想,依旧心有余悸!
万剑一看着萧逸尘凝神苦思,不由得苦笑一声:“我是否真的太心急了,这孩子虽然剑道通灵,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积累不够,真的能领悟‘无我意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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