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距离除夕的这些日子，楼嬛再也未踏出鸢漪宫半步，抄完的佛经都是让身边的宫人送至太后那，借着这些日子，心情也平复了少许。

平静地等待着除夕的到来，除夕一日，阖宫上下都繁忙不已，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皇上赐宴锦绣园，宴席之地张灯结彩，火盆燃烧散发热气，驱散了浓重的寒冷，暖意直逼而来。

除夕宴上，俊美无俦的天潢贵胄们意气风发，而各人身边的如花美眷们则是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然而，所有的景色叠加在一起也抵不过太子身边盛装打扮的祁朝第一美人杨纤宛，精致优雅的妆容，明媚耀眼的华服，一颦一笑之间既有端庄秀丽，又透着秾艳旖旎，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除夕家宴，楼嬛才算是看齐了这宫里的人，先说这皇帝，倒真是个风、流帝王，这后宫妃嫔放到宫外个个都是让人魂牵梦萦的名媛美姝。

然后再看看皇子皇女们，当今皇帝除去那些已经夭折的还有十八个子女，这些个皇子皇女们，除了像大公主，太子，四王爷，七王爷，九王爷，十一公主这种极为出色的，其他也都男的俊朗潇洒，女的明艳动人。

“你在看什么？”祁穆瞧见身边的女子那双极美的眼眸正不安分地东转转，西瞄瞄，于是就来了兴致问了句。

“看人啊，说实在的，我算是有些明白你前些时候和我说的话了。”楼嬛感慨万千，果真是个大戏院，唱白脸的，唱红脸的，唱黑脸的，小生花旦齐全。

祁穆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杨纤宛表面上应付客套着，可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另一桌有说有笑瞧着甚是温馨的祁穆和楼嬛那，两个人自然地打趣调笑，甚是和满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袖子内的手早已紧紧握成拳状，漂亮的指甲嵌入了肉内，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维持表面笑颜。

“宛儿，七弟他们，真的很是般配，不是吗？”祁胤的唇贴近杨纤宛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妖妖娆娆的魅惑。

杨纤宛有过一丝的僵硬，却很快恢复过来，唇勾笑，瞬间倾城，“是呢。”

“楼嬛，倒真真是个尤物啊。”祁胤的气息暧、昧糜烂，这话他说的半真半假，真的是楼嬛的确是个人间尤物无错，假的是他那几分爱慕惋惜之意。

“殿下是何意思？殿下若真是喜欢，从七爷那抢来便是，反正这种事殿下应该熟能生巧了。”杨纤宛冷嘲热讽，若不是身边这个人，现在她该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坐在穆身边的人应该是她啊，想到这里，她就再也装不出一副巧言令色的样子。

听此言，祁胤依旧维持着唇边的笑意，不见丝毫怒意，只是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探入了杨纤宛的衣襟，手指所到之处，惹得杨纤宛阵阵颤栗。

“不要！”杨纤宛大惊，迅速地按住了他不断游动的手，扫了一眼周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怒嗔道，“你疯了。”

“我的宛儿，你的身体可比你老实许多，不过你放心，你的销魂之处本太子暂且可不想交给任何人看。不过，你说，楼嬛在七弟身下时，是否也如你一样那般风S呢。”祁胤带着靡乱的声音拂过的她的耳垂，令人心神荡漾，不过，他很快地就抽出了自己的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杨纤宛是大家闺秀，哪禁得起这么露骨的讽刺，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双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她从来没有那么恨过，她恨自己，纵然再厌恶祁胤，可在床底之间，她根本无法拒绝他，甚至在他的挑逗下，自己竟然会可耻地去迎合他。

“殿下，怎么了？”楼嬛轻轻推了推祁穆，一脸纯真地看着他，其实，她注意到了太子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动作很小，但以她的武功修为多少可以窥测一二，既然自己都看到了，又何况身边这个与自己修为不分伯仲的人呢。

祁穆逼自己收回目光，桌上一杯烈酒一口灌下，却也难以抑制心头不断涌上的愤怒，可是当看到楼嬛那一双清澈如水的温柔目光，忽又产生几许罪恶感，毕竟，宛儿如今已是太子妃，而他的妻子，没有这个义务要承受这些。

心里软了许多，拍了拍她的手，一触才知，这冰肌玉骨竟冷地颤人，心生怜惜，大手轻轻覆住玉手，“我没事，怎么这么凉，要不要着人取件披风给你？”

被他突如其来的握住了手，楼嬛本能地想要一躲，却终是忍住了，他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意，本来武功修为到了她这个地步，对冷热感知已经迟钝了不少，更何况，她因为练了回雪未央的心法，身体一年四季都是清凉的，因此她也没有多在意，摇摇头，“不用了，省的他们走得麻烦。”

“好，真不错！”忽然，大家传来一阵阵鼓掌声，瞬时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原来是戏台上正在表演《兰陵王入阵曲》，台上的人面带狰狞的面具，但那身形纤细窈窕，一瞧便是女子所扮，然而那歌舞所表现出的气势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难怪引得人阵阵叫好。

只是，如今太平盛世，又是除夕之宴，表演这《兰陵王入阵曲》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正是这一丝的不协调感让楼嬛迅速想起几日之前姐姐对自己提过的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安排？

楼嬛还未多想，这一歌舞就结束了，扮演兰陵王的女子摘下面具后，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何等的芳菲妩、媚，哪可想到，这一张狰狞面具下的女子会有着如此绝色的面容，在场大半美丽女子都被比了过去。

只见女子走下舞台朝主位的昭帝一拜，盈盈一笑，流光万丈，声如莺啼，听得众人一阵酥麻，“民女董醉容献上这一曲《兰陵王入阵曲》在此恭祝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昌隆。”

“好，有赏。你叫醉容，果真是人如其名，你有着能让人心醉的容颜啊，来，到朕身边来。”昭帝大手一揽，将那仿佛柔弱无骨的女子带入怀中。

众人都心知肚明，此女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今夜一舞惊、艳了全场。

楼嬛冷眼旁观，好一个董醉容啊，好巧的心思，因为那一张狰狞面具为她带来了很好的反差效果，使她那虽非上乘的容貌推至了绝顶，再加之那一身的媚骨天成，此等尤物，就连未央阁也难寻出几人来。

跟在董醉容身后的一群戏子皆是跪拜在地，口中声声说着恭敬的话，趁着大家都毫无防备之时，只见那些半跪的戏子从戏袍中抽出长剑，身上的戏袍也随之丢出了一边，只短短几秒时间，原本安逸奢靡的宴会肃杀一片。

一下子，各宫妃嫔以及女眷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宴会顿时乱成了一团。

“殿下。”楼嬛故作惊慌，玉容惨白，紧紧抓住祁穆的衣袖。

“放心，没事的，有我在。”祁穆抓住楼嬛的手，将她护在身后，掩护着她后退。

刺客个个都武功高强，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而且好像没有目的一般，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疲于防备。

“啊！”不知是谁叫了一句，但很快就被掩埋在了嘈杂的尖叫声中。

“嬛儿，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祁穆的语速很快，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惊慌失措的紧张。

楼嬛还未反应过来，祁穆丢下话就不见了，在慌乱的人流中搜寻着他的身影，却不想，看到了她最不愿看到的那一幕，刺客正要一剑刺向杨纤宛，却被祁穆及时拦下。

杨纤宛柔弱楚楚地拉住祁穆的手，面上有着心安与幸福。

楼嬛冷笑一声，她还是高估自己了么，杨纤宛身边除了一些宫人外，再无他人，原是发现刺客的时候，因为太子离皇帝最近，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冲去了皇帝身边保护着。

看到祁穆奋力保护杨纤宛的样子，楼嬛竟是失了神，待她反应过来并尽力躲开时，刺客的剑虽然偏离了几分却还是刺中了她的胸口，喉头顿时一阵血腥。

楼嬛捂住伤口，黛眉微皱，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不该出手，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了自己，那对她，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可那刺客来势汹汹，并且还有其他刺客相继而来，若自己不出手，怕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刚刚大意被刺客刺中的伤口已经开始做疼，她撑不了多久，眼看着几个刺客举起长剑向她刺来，来不及多想，无论如何，保命要紧，袖间的紫绫即将出手时，一个身影挡到了她的面前。

那如湘竹一般挺秀的身姿立在楼嬛的前方，对她投以一个温和的笑容后，手中的寒剑就挥舞起来，与刺客缠斗起来，祁洛的功夫很俊，但刺客的功夫也不俗，与几个刺客的缠斗令他一时间也是分身乏术。

楼嬛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心觉不对，她刚刚明明已经躲开要害，以自己的修为一时半会儿不至于会有如此反应，随即马上明白，那剑上该是淬了剧毒。

“嬛儿！”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楼嬛瞬间清醒了几分，抬头却见刺客的剑直直向她刺来，想要抬手却连丝毫的力气也使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朝她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就离楼嬛不过一寸的距离时，刺客的行动却停住了，一片碎瓷片插在了刺客的喉间，楼嬛未看清出手救她的人是谁，就失去了意识。

宫中守卫森严，御林军更是训练有素，很快就赶来平乱，不一会儿，这场闹得人仰马翻的刺杀就被平息下来，所有刺客都在被活捉的那一刻皆咬毒自尽了。

几乎是半昏死状态的楼嬛被人第一时间抱起，那晚，宫中所有的御医都聚集在了鸢漪宫，经过一夜的救治，众太医使出浑身解数，借以天山雪莲，千年人参，再凭借她手腕上的醉凌波，也只是勉强护住了心脉，替她续了三个月的命而已。

若是三月之内不清体内余毒，纵然是在世华佗也回天乏术。

七王爷心急如焚，以黄金万两为酬在民间招募能人异士救治王妃，此等情深意重使七王贤名更添色彩，天下女子无不羡慕这位王妃能得七王厚爱，七王千金救妻的故事一时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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