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太子殿下,太子妃都在,楼嬛失礼了。”楼嬛佯装才发现两人,挽起一丝明净无害的笑容,福身行礼,温和如水。
“都道楼府五小姐胜在美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祁胤夸赞着,眸中带着五分欣赏,五分探测,最后只化为一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七弟得如此佳人,真是羡煞旁人。”
着凤冠霞帔的她妩媚照人,素衣罗裙时却清秀绝俗,祁穆瞧着她,只觉惊艳,这是第一人,在宛儿面前,不但没有失色半分,反而愈显得不食人间烟火。宛儿胜在精致华颜,而她,却胜在风华绝世。
“太子殿下谬赞了,在太子妃这个祁朝第一美人面前,楼嬛不过是区区蒲柳之姿。”楼嬛温和而语,虽是如此之言,却无奉承之色,也无自贬之意。
“七王妃谦虚了。”杨纤宛未想她会放低姿态,只略有些尴尬地回道。
“三哥三嫂,嬛儿今日也累了,我们先离开了。”祁穆不着痕迹地揽过楼嬛,仿佛这样的动作已经做过许多次,驾轻就熟。
“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兄明白,宛儿,我们莫要打扰他们了。”祁胤笑意渐深,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楼嬛,搂着杨纤宛就离开了。
待他们远离后,祁穆就放开了楼嬛,轻语,“更深露重,回房吧。”
不作回答,只是静静与他并肩而行,衣尾曳地,携着满地月辉,流泻而至。
直到回房,在满室艳丽的红色之下,楼嬛轻瞥他一眼,才发现他浅露的倦意,与自己心爱的人对峙很辛苦吧,尤其是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别人的怀中,自己却依旧要保持镇定。杨纤宛于他,太过重要,否则,三年前,他就不会放弃一切与她私奔。
原来,时间亦可改变一个人,一如初见的贵雅雍华,如今,却是华丽虚无,那温和的疏离,才是最可怕的吧。
许久,两人都没有话语,楼嬛只好先打破这尴尬的场景,道,“没想到,是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再见你,也未想到,再见之时彼此的身份会千差万别。”原本不相识的陌路人,转眼之间竟成了她的夫,若这就是命运的话,那么自己,是该喜,还是悲?
祁穆怔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了淡然从容的模样,“这不是巧合,是我指名要娶五小姐你的,或许,是拖累你了。”浅淡的话语如是薄暮一般落下,温文有礼却是疏离。
这一点,在楼嬛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已清楚,别人只以为七王爷娶楼五小姐只因楼五小姐姿容绝世,但见到他,便明白他只是在报恩,报当初的救命之恩,或许,还夹杂了几分算计。笑意款款,虽是素净,却偏让人觉得流光潋滟,“拖累?殿下言重了,楼嬛只是父亲拉拢皇家的一枚棋子,注定是要嫁入皇室,殿下要了楼嬛,让楼嬛成了正妻,楼嬛该是感激才是。”
一些话,楼书盈说的没错,比起她,自己还是所谓的正妻,还有什么可求的。
祁穆清澈温和的眸子划过一丝光亮,但转瞬即逝,他指明要娶她,除了报当初之恩外,亦有利用,姑且不论她出身楼氏,财力雄厚的家族,但论当日的淡定从容,行为处事已是不简单,暗中调查一番,除却楼府五小姐的名义,却还有另一重身份,只是这个身份,却是再也无法深入调查,凭他底下的暗卫也调查不出,必定大有来头。
娶她,还有另一重好处,便是外界盛传的楼五小姐虽风华绝代,却唯诺软弱,并且不受楼北烨宠爱,娶这样美丽却无城府的女子,想必大部分人会对他放下戒心。
当初,听到传闻,他亦疑惑过,但看到画像时,却将那个绝美清雅的样子重叠,才更确信了此女的不简单,换而言之,她与自己,会是同一种人。
见祁穆不回话,楼嬛却依然安之若素,缓缓而言,“殿下,楼嬛与殿下之间,或许没有情意,但互相合作的关系,还是可以达成。”
听此言,祁穆来了丝丝兴趣,“五小姐何出此言?”
“楼嬛需要依傍殿下让母亲在楼府生活得更好,而殿下,亦需要楼嬛躲过赵后太子的耳目。”就算再不了解,但嫁入之前,她也研究过朝中的局势,明里,太子与四王爷党派相持,但暗地,却还有另外一股势力,这股藏着危险的势力便来自她的夫君,七王爷,那个外人眼中仿若谪仙飘逸闲散的潇洒王爷。只是,意想不到的,七王爷便是他。
贵雅从容依旧不变,潋滟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可细看,却发现了几分寒意。好像碰上了个不得了的主呢,利用或是被利用,现在看来,还无法评断。随后,祁穆却是低笑一声,“能瞒过楼北烨十几年的女子果然不简单。”
如今的七王爷隽雅有礼,却是淡冷如月,一切的表象不过是他算计世人所呈现出来的。楼嬛明白,若非自己也是善于伪装之人,绝对会义无反顾相信他,可是,她不能信,更不能对他露出丝毫爱慕之情,否则,他们之间无法谈条件,她亦无法做到楼北烨的要求,“人若是为了生存,有什么做不出的。”
“以五小姐之聪慧,若是早露,楼老爷定会珍之重之,视若珍宝。”
“是呢,更有利用价值。”楼嬛不容置喙地反驳,带着几分轻蔑,而后,却是叹息,“楼嬛正因不想沦为他手中的棋子,才会韬光养晦,却不想,依然逃不过。”敛去所有光华,不料终抵不过命运捉弄。
祁穆有些动容,披上嫁衣,嫁给自己的那一刻,她或许就已经认命,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而或是眼前的女子,虽然有与宛儿不相伯仲的容色,性情却全然不同,清雅如兰,秀美如莲,让自己多了几分怜惜,淡然浅语,“五小姐既已成了七王妃,穆能给小姐的定会全力以赴,从今以后,你将是祁朝最幸福的女子。”
最幸福的女子么?多诱人的字眼,美眸沉淀着平静,清华如水,遇上这样的夫君,夫复何求?她还指望什么,勾起一抹笑容,“既是如此,楼嬛亦会尽力扮演好七王妃的角色。”
表面笑容清丽嫣然,内心苦楚挣扎只有自己清楚,再一次与梦中人相见,人生唯一的婚礼,竟是一场交易,是可悲,还是可笑。
“五小姐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了。”祁穆温和语气,较之刚才的疏离,多了几分宠溺。
“殿下。”叫住欲要离开的祁穆,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望着她,让楼嬛顿感羞涩,“今夜还请殿下在此处过夜,最起码,在头几天,需要委屈殿下。毕竟,处处有人家耳目。”此话说得及其隐晦,从这王府之内的井然有序可以看出,七王爷的能力不容小觑,自然有办法封锁消息,然凡事都有意外,光是楼府的耳目,她便不得不防。
看到素净从容的她,白皙的脸颊染上层层红晕,祁穆颇含笑意,竟如天山清雪,雅致尔尔,“我明白。”
待祁穆离开后,楼嬛无力地坐在床上,忽然觉得寒意袭身,冰冷无比。似是想起什么,起身在随身携带的箱中寻出一纸信封,那是当初红袖交给自己的,但她认为无缘再见,便压在箱底,不曾阅读,没想到,今时今日,会在这样的场合启封。
信封内的信笺是她最爱的水仙笺,纸上染着清冽水仙香味,闻之怡然,纸上娟秀的字迹,清清楚楚写着她所救之人的身份。
——小姐所救之人,男为当朝七王爷,圣上七子,为先懿贤皇后之子,女为当朝太傅之女,杨纤宛。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本是一对璧人,然逢杨纤宛及笄,赵后先为太子求婚,皇帝将杨纤宛指给了太子。两人才私奔出逃帝都,遭官府追捕。
信笺上寥寥数语,却将两人身份交代清楚,楼嬛手一扬,将信笺置于烛火之中,燃尽成灰。
随意收拾了一下,楼嬛便休息了,躺在被窝中,依然寒冷,侧身而卧,手不自觉搭上颈间那枚玉扳指,轻声叹息,眼角,多了晶莹。
深夜,祁穆才轻轻推门而入,送走那群人,他也已是疲惫不堪,房中的燃烧的龙凤喜烛依然明亮,但床榻上的人儿却已熟睡。
缓步至床边,外铺铺着被褥,里面睡梦中的女子,乌发散了满枕,更衬得肌如雪晕,象牙色的肌肤如是水晶一般透澈,精致的五官秀雅绝俗,倾城容颜,更添几分秋水为神玉为骨的气韵,较之杨纤宛的艳丽明媚,眼前的女子素净如雪,倦雅如月。
能娶到如此之妻,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己,还有何不满,至少,以后的日子会有趣许多,如她这般让人见之舒心的女子,恬淡清然,只要心中有空着的位置,她就会进入。
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在她身边入眠。
若有似无的水仙香萦绕鼻尖,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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