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白凤已经十分小心,但木门发出的细微声音还是吵醒了榻上的少女,只是一眼,他十八年来的一贯冷静和淡然几乎瞬间崩溃。
淡紫色的发毫无生气地散落了一床,那双原本能够魅惑众生的眸如今不再是瑰丽的深紫,像是隔了千万重雾霭,又似被抽离了整个灵魂,浅淡到几近透明,唯一仅存于眸底的几点盈光,如打碎的片片琉璃盏,一道道划过他心口。手指骨节握得生疼,终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意,下药的人真是高明,这毒虽不至于要她性命,但几乎透支了她整个身与心。
盈淡的紫少了几许妖媚,却多了一丝醉人的乖怜,秀睫微垂,平静如水,像是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不动声色地将双手藏进薄被中,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尽落白凤眼中。只是烛光微闪了一下,他已到了床边,双手被他轻轻握住,缓缓拉出被外,因毒血被引至指尖排出,现今她十个手指上皆缠着厚厚的纱布,未干的血迹隐隐有些向外渗出,一片斑驳淋漓,白凤一瞬间的震颤,清晰地直达她心底。
“这点小伤,何必在意,只要孩子无碍......话未说完,便被他的吻封住了唇,再发不出半点声音,与以往不同,平日里即便是情到深处,他亦是温柔俊雅的,而今天像是要侵占她的一切,肆意的吻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全部意志,掠夺着她所有呼吸。可是当她望进那一片深蓝时,却只看到隐忍的绝望和沉沉的悲伤。
炙热似一触即发,白凤双手小心翼翼地在她周身油走,几番轻拉撕扯下,紫色外衣被他褪下随手扔至地上,只剩素白透薄的里衣与他相对,虽然彼此早已有过肌肤之亲,但这般暖昧的举动,她终究是有些羞怯,“明日便要成亲了,你......
纤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唇,止住了未说完的话,轻柔地拢起她散乱的秀发细心抚顺,撑起双手俯身凝望,像是要把她一寸一寸永久地刻进心底,这一瞬她只觉被一片蓝色的海洋汹涌淹没,所有的委屈痛楚皆被抛掷在了脑后。
许久他默然起身,风雅万千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白色与紫色的轻纱薄锦纠缠了一地。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躺下,紧紧相拥而眠,“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
她从不知道寒冷的夜也可以这般绵柔缱绻,像无尽悠长的暖流抚平她心中埋藏的所有伤痕。闭上眼,在一片静谧的冷香中陷入沉睡。许多年后,再次想起这一夜,她依旧会忍不落泪,她所期望的幸福也不过是在深爱的人怀里沉沉睡去,却不知那只是命运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同榻而眠,是他对她许的诺言,他从不削欺骗,但在面对这接踵而来的残酷现实之时,他选择了隐瞒。他不知如何对她启口孩子的事情,亦无法面对带给她如此劫难的自己,或许是他对命运的藐视让他们走入了这般的绝境,那么这一切便由他一人亲手打破。
她一夜无梦,睡的安详;他一夜无眠,心碎无痕。
次日清晨,当端木蓉踏出屋外的一刻,便见屋外一树繁花凋零殆尽。这一夜,注定有人撕心断肠。
抬眸,白色身影伴随晨光踏着落花款款而来,心底感叹,即便世界顷刻毁灭,这个人依旧会如此清逸绝尘吧。
“孩子的事麻烦端木姑娘可以暂时替白某隐瞒。”他敛了一身凉淡冷漠之意,浑身透着一股浅浅的哀伤。
“你如何打算?”端木蓉了然地朝他微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
白凤若有所思地深深看她一眼,翩然转身而去,空中飘飞着白羽碎花,夹杂着冷香的清寒空气和毫无波澜的话语一起幽幽回荡在林中,“当年盖聂既然能救身中无解之毒的你,那我亦能救中了绝子散的她。”
“你是要去.......”她一怔,喉中涌上一阵酸涩,一旦扯上了情字,再是沉稳淡薄之人亦无法逃脱,一如稳重内敛的盖聂,一如眼前这风华盖世的少年。
884楼
羌笛声幽,宫铃浅和,三清妙音,动心弦,铭心骨。
当低浅的宫铃声缓慢而有节奏的流入耳中之时,端木蓉和盗跖不约而同地望向来人。
如平淡无波的静湖中落入了一方巨石,瞬间掀起三尺浪涛,两人望着那片紫影惊叹到无以复加。昨日白凤怀中的她眸光涣散,了无生气,几乎以为眨眼间便会烟消云散,明明就是孱弱娇柔,楚楚可怜的纤柔女子,可是眼前那像蝶仙一般飘然而至的身影,却又是倾世惑人的魅妖,灵气逼人,清秀绝艳,叫人一刻都无法移开视线。
深紫色的眸悠悠扫过端木蓉,轻眨流转之间,端木蓉只觉心跳得厉害,那随意的淡淡一瞥仿佛能够穿透一切,望入他人的灵魂深处。传闻所说的果然不假,紫眸倾世,睁眼摄魂,闭眼索命,不过能与白凤凰比肩的女子,自然不会是平庸凡俗之辈。
“多谢姑娘相救。”微微一颔首,水润优美的唇轻动,流淌出如梵音魔咒般的声音,刹那只觉心似灌入了浓蜜甜香。未等他们二人做答,少司命已步出甚远,飘渺若仙的身影缓缓隐入林间,消失在茫茫雾蔼之中,心中蓦的怅然若失,继而又哑然失笑,这般清冷淡凉的性子,与那人还真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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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阴阳家一改往日神秘肃穆之景,四处张扬着喜庆的红,玄幻莫测的东皇太一竟毫无条件的答应了那一日流沙白凤震惊天下的提亲,有人说这是东皇拉拢流沙的手段,亦有人说此乃白凤攀附东皇的妙招,一时间众说纷纭,人言鼎沸,不过有一点众人皆是达成了共识,能娶少司命为妻,这白凤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从晨时到午时,汹涌而来的人流越来越多,可偏偏未见流沙的半个人影。
“这白凤公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未现身,传闻他性子冷淡,看起来一点也不假。”一旁的丫鬟小声的嘀咕,虽离得有些距离,但还是瞬间让新娘身边的几人变了脸色。
星魂望了望天,眸中一片阴郁,吉时已过,还不见那人出现,莫不是出了什么乱子。目光落在身边平静淡然的盛装少女身上,泛起微微的涩意。
然而没有人会想到,聚散流沙此时亦是一片鲜艳的红,只是附上了血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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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她灌了一夜的酒,却依旧无法入睡,徒留宿醉带来的脑胀头痛,可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又如何能抵上她此时心中万箭穿心般的绞痛呢。她爱的人,今日便要成亲了,可新娘不是她。
敲门声如重锤般一声一声撞击着她脑中的神经,起身开门,反手一转露出了寒光烁烁的匕首,打扰她休息的人,休想活命。
只是门开的一霎那,她觉得她似乎醉了,那张每日每夜魂牵梦绕的面容竟然就在眼前,匕首慢慢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
白凤扫了一眼面前的墨麒麟,微微皱起眉,从来滴酒不沾的她竟一身酒气,一直以来最循规蹈矩的人今天居然衣衫不整,颓废到极致。不过,她如何,从来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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