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拼命摸索着、摸索着向前进。

有死亡与腐烂的气息朝我袭来，我蹙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忽然身体传来一阵剧痛，我猛地低下头去，看见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我洁净的和服，并在上面渐渐渲染开来，好似一朵凄美的花。

我猛地停下，浑身颤抖起来。记忆好似碎裂的玻璃一般，忽然拼凑在了一起，硬生生塞进我的脑海中，疼痛蔓延开来。

啊，啊！我在奈落面前杀了我自己！我，我死了吗？

我回头望去，是无尽的黑暗，而前方，亦然。

一阵绝望从我心底涌了出去。我自嘲地笑笑，朝前走去。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了，那双冰冷中却夹带着宠溺的金眸，那一头华美的银色长发，那棱角分明的面庞。

我叹息，只觉得那阵腐烂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朝我袭来，猛地将我扯住，拉向空中。

我惊讶地抬头，竟看见那原本漆黑的上空，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闪着刺眼的光芒……

我慢慢地睁开眼，忽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杀……杀生丸？

他冷冷的脸上神色复杂难辨，眉头深锁。

他的手上紧紧握着一把刀，泛着银色的光。

怎么回事？

我……在他怀里？我试探性地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痛楚已然消失了。

他忽然轻叹口气，慢慢将我放到地上，随即自己站起，转过身去。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一片黑暗，嗅着那潮湿而污浊的空气，我忽然发现，我还在奈落的洞穴中。

那杀生丸……怎么会来？我不是死了吗？

我慢慢起身，看着他。

他快速将手上的刀插回刀鞘，又拔出另外一把刀来。

天生牙……？我忽然明白了一切。

杀生丸忽然转头望着我，微微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只是冷冷地转过身去了。

随即他一跃，飞向洞穴更深处。

我连忙起身，想跟着过去。

“不要动。”杀生丸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字清晰地带着冷意。我一愣，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身影隐入了黑暗。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杀生丸在这里，也就是说他和犬夜叉来找奈落了吧。

而他飞向洞穴深处，那么，奈落肯定在那里了。

难道犬夜叉也在吗？

我想了一想，难道是杀生丸将我带来临近洞口的安全地方？之所以他不让我进去吧……

可是奈落那家伙怎么可能让我们逃脱呢……怎么会让他救我呢？

……不懂，太多不懂。

可是我明白，就算他叫我不要进去，我也一定，要进去的。

于是我便朝着那洞穴深处快速地跑了进去。

只觉得有洞穴内石头上滴下的水打湿了我染血的和服，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些声音。

他们一定就在不远处！

终于，跑了很久，洞穴前方隐隐有些光亮——

“杀生丸！”忽然，犬夜叉的声音传入耳际：“亚纪醒了？！”

“小丫头……她过来了！”是朔的声音？他也在吗？……

洞穴内一下子宽阔了起来，我心里一喜，看着眼前几个熟悉的人影，我心里既感到狂喜又有些内疚。

法师、珊瑚、还有一只巨大的白色的猫，还有犬夜叉、朔、杀生丸……

他们的对面站着奈落，奈落的身体从背后伸出无数条触角，散发着紫色的光，奈落旁边则是一脸淡然的白夜。

所有人看到我，忽然神色各异。

我转头看了看奈落，奈落依旧笑得如同盛开的罂粟花一般，带着妖气。而白夜看到我，唇边竟也泛起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法师和珊瑚还有犬夜叉似乎松了口气，而朔和杀生丸的神色，则是复杂难辨。

第一次见到，他们两既然有如此相似的表情。

朔忽然看了看犬夜叉，犬夜叉低低地道：“快去啊，你这个臭狐狸！”朔也没再争辩什么，只是快速点了点头，朝我走来。

杀生丸看着朔，冰冷的脸似乎更覆上了一层冰霜，他缓缓开口道：“停下。”

朔转头看了看他，目光中竟也闪过一丝寒意，“也许我当初，该带她走。”

杀生丸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握紧了手上的剑，最后望了我一眼，转过身去。

“呵呵，小姑娘还活着呢。”忽然，奈落身旁的白夜发话了。他依旧一脸淡然地笑着。

杀生丸立刻迈步挡在前面，举着刀对着白夜，似乎怕他们会攻击我。

面前的朔也迅速将我护在身后。

犬夜叉咬紧了牙看向奈落，朝朔喊道，“带亚纪离开！”

“什么？！不要！”我连忙向后退去。

“走。”忽然，杀生丸冷冷地开口，我一愣。

“亚纪，虽然对不起，可是我想问你……”犬夜叉忽然道，“戈薇……怎么了？”

“戈薇没事！”我连忙朝他喊道，“钢牙带走了她，她很安全！”

犬夜叉闻言，脸上浮起一个放心的笑，“那就好。”

“走。”忽然，杀生丸又冷不丁地重复了一次。

我不走！

随即犬夜叉迅速朝奈落冲了上去，杀生丸也一同冲了上去，两人同时攻击奈落，奈落瞬间四分五裂。

奈落？忽然我看见他的身体又一下子重组起来了，一条巨大的触角猛地朝杀生丸刺去，杀生丸快速地避开。

“杀生丸大人！”我着急地看着面前紧张的战局，不知如何是好。

杀生丸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朔，才转过身去。

我忽然感觉身体被横抱起来，快速地飞离了原地，是朔？

朔抱着我，往洞穴的通道中飞去，那正是我来时的方向。

“朔？！你干什么，我不要走啊！”我拼命推着他。

“小丫头，若是你再受伤，该怎么办呢……”朔幽幽地道，语气中带着些痛楚，我一愣，也不再动。

对啊，我留下，只不过是拖累杀生丸罢了。

飞了很久，朔才停下。

他轻轻将我放在一块石头上，单膝跪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和服，和服上是那残留的血。

“小丫头，你……”朔伸手，想触碰那血迹，却在半空中停下了。他的声音忽然低低地在耳边响起，“……没事吧……？”

我怎么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在哭……那样低沉而无力。

“朔，我没事啊。”我对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还摆了摆手，显示自己并没有大碍。

“没事，没事？……”他低低地重复着，垂眸，随即转过脸去，不再说话，“那就好呢，没事……”

他一定，也很担心我吧……

“对不起，朔……”我低下头，小声地道。

“我，怎么可能忍心责备这样的你呢。”半晌，他才开口，却好似自言自语。随即，朔垂眸，那俊美的面庞上染上无可奈何的神色。

朔……我再也说不出一眼，就这样沉默着。

尴尬的空气迅速蔓延开来，久之，化作朔的一声轻叹。

在我不知所挫时，忽然一句话跃入耳中——

“小丫头，我当初，如果带你走就好了。”

如果，当初带我走就好了？是这样吗……？

“小丫头，我当初，如果带你走就好了。”

这句话，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若是带我走，我是否会不快乐呢。

因为我爱的，是杀生丸啊。

若是不在他身边，那么我留在这战国时代，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朔，自然，我是有着一种难辨而复杂的情感。

那情感，我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友情。它远远超越了友情。

可是，我爱的人是杀生丸。只有杀生丸在的地方，那才是我的心真正想去的地方啊。

那样的迷恋，或许真的可以称得上刻骨铭心了吧。

“小丫头。”忽然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是朔。

“若是你再不好好珍惜自己，那么，下次，没有人能够救你了。”朔轻叹，“杀生丸的那把天生牙，只能使用一次的呀。”

“我知道……”我嘟囔道，“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你怎么保护自己？”朔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我会保护你。”

“我会躲在杀生丸的身后啊！这样就安全了，可以了吧？”我笑嘻嘻地对朔说道。我知道，我的话对朔来说很残忍吧，可是他对我的那种迷恋，我必须斩断。否则，只会伤害他。

朔一愣，脸上泛起一个笑容，金眸中划过一丝酸涩与痛楚，“是啊。”

我的心一紧，朔这样的表情，令我也很心痛。

朔不过是一个孤单的孩子，现在却失去了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只剩，一个人。

我的脑海中也常浮出他孤身一人的画面——飘扬的长发，被风撩起，一袭白衣，脸上却带着深深的落寞。金眸中是难以掩饰的痛苦，他就那样站着，那样孤独地站着。

看着那样的他，我觉得自己，也很心疼。

所以想让他和戈薇他们在一起，想让他拥有朋友，拥有自己的阳光。

可是，他真正地快乐了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伤了朔，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我身边，

“朔，”我忽然开口道，看向他，“你现在……和戈薇他们是同伴。”

朔抬头望着我，银色中混杂着金色的发丝因汗水而紧紧贴在他的面颊两侧，“是呢，小丫头。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是说啊，朔有同伴的，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不是孤单一个人的。”我垂下头，幽幽叹了口气。

“……”他又不再说话了，只是侧了侧身，忽然又转了过来，脸上的落寞已然消失，又恢复了往日笑嘻嘻的神色。

“朔……”我惊讶地望着他，他唇边挂着笑容，为什么我却觉得悲伤呢。

“同伴，同伴，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群有相同目标的人聚在一起罢了。”朔笑嘻嘻地说着，捋了捋耳边的长发，“何况，星落还未找到，我又怎能拥有‘朋友’呢。”

他，他这是什么怪理由啊！

“我想，我也该进去了。”半晌，朔金眸中掠过一丝冰冷，起身指了指洞穴深处，忽然对我咧嘴一笑，“小丫头，要是你敢再乱跑……”

“不！我绝对不会乱跑了！”我连忙打断他，自顾自地保证道。谁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来威胁我啊！

“那么，很好。”他轻轻一笑，薄唇挽起，竟似盛开的蔷薇般妖艳。

“恩……”我轻轻道，对他勾起唇角，扬起一个微笑，“朔，去吧。”

“好好呆在这里。我进去了……”朔起身，微微侧过头最后认真地叮嘱了我一次。随即便跃起，飞入了洞穴。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我忽然想到，此时杀生丸他们一定正与奈落战斗吧？

不知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有人受伤？

我想着想着，觉得越想越急了，他们不会出事吧？

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丽的脸孔来。

戈薇……？

戈薇，戈薇？她不知醒了没有……我忽然这样想到。

她此刻好些了吗？

戈薇，与我年纪相仿，却比我成熟许多，我还像个孩子一样跟随在杀生丸身边时，她却已那么勇敢，随犬夜叉他们四处寻找奈落，并与奈落拼上生命战斗。

而我的心里，对她也开始有了一点小小的钦佩了吧。

她美丽而坚强。

我多么羡慕她，可以鼓起勇气堂堂正正地爱慕犬夜叉，可以与犬夜叉并肩作战，有的时候，也可以“保护”犬夜叉。

而我却做不到，我什么都没有，我也好想好像保护那个人，像他保护我一样，可是我做不到。只能拖累他。

我轻叹一声，倚在岩石上。

想必犬夜叉此刻一定很担心戈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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