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意义的质问

＂有什么事么，小伙子＂

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

声音虽然平静，却有着明显的敌意。对方的气息在……头顶！

下意识的做好防备动作，双手袖剑弹出。罪暗转身向上看去，发现门上方的突起上坐着一块黑色物体。

＂……拉比？＂

是狗。耳朵竖立着，外形像是狼。

小紫似乎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圆圆的。

＂狗狗说话了……？＂

狗冷冷俯视这两人——奇怪的是眼睛并没有睁开。厚重的眼睑依旧耷拉着。可是它明显是注视着这边。

＂但是，那是另一回事。即使是狗的住处，也要尊重吧？没有我的许可就闯进我的领域，连招呼也不打吗？＂

老妇人般的干枯声音。话语也老成。

一瞬间，感觉它有点像西格蒙特。但西格蒙特不仅拥有丰富的知识，而且还年轻。这只狗的生命力却在衰竭，仿佛是濒死的老人。

＂……那还真是抱歉，我的名字是罪暗。＂

＂慢着，小暗！＂

小紫慌了。老犬「嚯」的一声，像是钦佩。

＂胆量不小嘛，小伙子。身为入侵者，却报上自己的名字么。＂

＂……无所谓，反正想要我这个名字主人领便当的人多的是，也不在意再多一些。＂

＂你活着还真累啊。＂

＂……你很聪明呢。＂

＂我的智商以及声带和人类一样。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个问题先放一边。为什么你能发现我们？＂

＂小伙子你也太豪放了吧，想要问出魔术的秘密吗＂

＂……能说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老犬愉快地看着罪暗——不，和刚才一样没有睁开眼睛，但鼻尖对着罪暗和小紫，低下头，做出看的动作。

然后，淡淡地答道：

＂我有特别的感知能力＂

＂……但是，小紫的隐形是彻底的。你应该捕捉不到我们的身影和声音。＂

＂被动知觉也许无法感知，但我的知觉是主动的＂

＂……原来如此。＂

＂你似乎明白了呢。＂

老犬露出牙齿，忽然，笑了……也说不定。

＂不用担心，孩子们都在睡着＂

＂……外面的犬型自动人偶是你的孩子吗？＂

＂一部分是。你刚才所说的拉比正是我儿子。我是包括他在内的地域恶犬（Garm）系列的原型机＂

＂……音压操作的魔术回路＂

＂哦，你很清楚嘛。对，我们体内装着音压操作的魔术回路。发出音波，然后从返回的音波波长变化中看世界、听世界＂

听到这里，罪暗想到一件事。

＂……你是禁忌人偶。＂

＂禁忌这个词，听起来还真是危险。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附近没有人偶使，你却能使用魔术回路，而且是可以代替耳目的精巧魔术。另外你还说，拉比是你儿子，指的是活体零件对吧？＂

＂呵呵，还算不笨……＂

气息变得冰冷。老犬带着刀刃般的杀气，说道：

＂我只需吼一声，你们就会没命。要不要来一下呢？＂

罪暗根本不为所动

＂哦，你不怕？＂

＂……你好像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啊，〈音压操作〉的原型犬。＂

＂……我之所以选择潜入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如此可以减轻许多麻烦。所以，就算你吼出来，这里所有人和技巧人偶一起上，顶多是多花我一剑的功夫。初次以外，就什么用都没有了哦。＂

＂……而且，你要是有那意图，早就那样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

＂……你现在还压低声音，以免吵醒其他的狗。这是为什么呢？＂

＂……真是豪气的小伙。而且头脑也不坏＂

老犬似乎苦笑了下。然后轻巧地说道：

＂我早就被废弃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而且，还被关了起来。我何必要帮那些在这个建筑里任意妄为的家伙们呢＂

＂……废弃？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意义。还用想吗，当然是没有维护的必要了。因为维护上的开销不小……＂

＂……真恶心。＂

老犬像是惊讶的样子，提起沉重的眼睑，睁开眼睛来。

＂……东西【没用】就废弃掉，就如同扔垃圾一样，至今我都觉得恶心。更何况不是物品的生命……虽然听起来不像我会说的话，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小紫一直在微笑。老犬也盯着罪暗看。

感觉他们的视线弄得自己很难受的，罪暗问老犬道：

＂……和我们一起来吗？＂

＂……什么？＂

＂……在这狭小的地方渡过余生，不是很没意思吗。和我们一起的话，这段日子是不会让你感觉到无聊的。狂欢今晚开始＂

老犬眼神发怔，然后笑了。

＂真是有趣的小伙子。你潜入这里，是要做什么？＂

＂……其实，我和我妹妹的性命被一个叫做芙蕾的女孩子盯上了。虽然我不怎么在意，但我妹妹就没我这么厉害了。所以要来查一下。＂

老犬神色一变，露出牙齿来，衣服要咆哮的样子。

＂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个丫头……不，她为什么要那样？你做了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听说来这里就会明白，于是就来参观了＂

＂…………＂

＂……我必须在天黑之前赶会学院去。所以现在想要个带路人＂

片刻的沉默。

一会儿后，老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脚步不算稳健，身体还不错。从两米高的地方轻松跳下。比一般的狗要结实。

老犬坐在地上，伸过头来。

脖子上是经过金属强化的坚牢项圈。苍白的光束——魔力锁链连接着项圈和一旁的铁柱。这个装置能强行吸出魔力，收缩成锁链的形状，剥夺自由。

＂能解开这个拘束么？＂

罪暗从背后取下光剑，随手一剑后，项圈被切断了。

获得自由后，老犬转向入口，轻轻摇了摇尾巴。

＂跟着来就是了。我带你们参观孤儿院＂

＂……多谢＂

＂只不过……你们将看到这个世上的地狱＂

揣度的视线。黑犬的魄力不一般，令人联想起地狱的看门狗。小紫跌坐到地上，而罪暗仅仅是耸了下肩，然后自嘲般笑道：

＂……那种东西，对于出身于【无法地带】的我来说看得太多了……早就已经麻木了。＂

＂去吗？＂

＂……无意义的问题＂

＂那，走吧。给我也加上你们的魔术＂

＂……知道。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黄泉＂

通往地狱的领路人，名字偏偏叫『黄泉』。

名字和老犬很相称，相称到令人害怕。

所谓的地狱，就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