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归来的艾斯特

在夏尔的眼前，救世的圣女与灭杀魔王的圣剑，两人的故事，迎来了终结——

在圣剑少女面前，消灭魔王的圣女的身体，变化为美丽的精灵矿石的结晶。

“主……人……？”

“艾斯特，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艾雷西亚把还能活动的右手放在艾斯特的头上，纺织出喘.息般的话语。

“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哦。”

仅仅十六岁的少女露出大人般的表情。

看着那直到指尖的结晶化——

剑精灵终于理解了。

这是「诅咒」——

一直以来，被圣剑之力消灭的精灵们的怨恨和诅咒。达到界限以后，正侵蚀着作为契约者的少女的肉.体。

灭杀魔王的圣剑，是消灭一切诅咒的剑。

可是，那个诅咒不会就此从世界上消失。大量的诅咒流入到圣剑当中，在迎来某个瞬间时，那个诅咒就会降至契约者身上。

精灵兵器——Terminus·Est并不是圣剑。

作为强大力量的交换，将会为使用者招来死亡，这无疑是魔剑的一种。

身为神灵种的夏尔，面对圣剑少女仅仅是阻挠性质的诅咒攻击，都差一点点中招；更何况是和艾斯特缔结了正式契约，承担起了一切的诅咒的艾雷西亚？

“怎么……会……”

少女纤细的手——总是温柔地抚.摸艾斯特的头的手指，转变为硬质的精灵矿石的结晶，而艾斯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主人……我、并不知道……我……这种——”

“我知道哦，艾斯特。”

艾雷西亚微笑着，以温柔的目光看着艾斯特。

“主人……你知道会变成这样……。”

“诶诶~！所以说，不是艾斯特的错哦。”

抚.摸着艾斯特白银色的头发，少女平静地点头了。

可是，声音在颤.抖着，眼睛也微微浮现出泪光。

那是当然的。在如今确确实实迎来死亡的时间点上，不可能不害怕。

毕竟，她不是圣女什么的——只是十六岁的普通少女。

“主人……。”

“再见了呢，艾斯特。我独一无二的朋友。”

“不、行……主人……。”

艾斯特的zui唇漏出细微的声音。

“不要……艾蕾……西亚……！”

“……还是第一次，被叫到名字呢。我很高……兴……”

“……！？”

澄清美.妙的声音中断，少女的头部结晶化了。

艾斯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第一次以心相交的少女，化为透明的结晶碎裂飘散的那个瞬间。

“艾斯特，我——。”

热泪满溢，“啵嗒”地洒落到艾斯特的脸上。

“真的，不想成为什么圣女。”

“——艾雷西亚！”

恸哭响彻了魔王城。

背负着民众的期待，持续地进行孤独的战斗的圣女——

就这样，迎来终结。

然后，艾斯特自身的存在，封印在了魔王的佩刀之中。

——为了与罪孽深重的魔剑契约的人不再出现。

——为了不要再度，失去了重要的人。

不会向任何人打开自己的心——这样坚定地发誓了。

*

“……”

这个结局，早在两人相识之际，就已经决定了。终究不过是人类的少女，和有着超脱者寿命的圣剑，自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只可能是悲剧。

这个石化诅咒，不过是把必将分别的两人的那个“最终期限”，提前了而已。

第一最好是不相见，如此便可不至相恋；第二最好是不相识，如此便可不用相思。

这句诗，可能是对两人最好的写照。

但是——

“虽然这么说可能是在揭你的伤疤，但我还想要说——我不会重复这个结局！”

“……”

“我和艾雷西亚不一样——我不会受到那个诅咒的影响，我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衰老，我会一直陪在艾斯特的身边！”

夏尔情绪激动的诉说着，就好像为了心爱之人、向看不起自己的岳父岳母争辩的年轻人。

就算被揭开了黑历史，圣剑本体的少女也面不改色。

“但是，你却抛弃了她，斩断了与她的契约，让她一个人返回了这里。”

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夏尔和艾斯特面临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

夏尔无法反驳。

——虽然美曰其名是为了艾斯特着想，可自己抛弃了她这也是事实。

眼前的银发少女，轻轻呼了一口气，向着房间里面指了指——“那个孩子，在里面等你哦~”

“……”夏尔惊讶的抬起头。

“那个孩子，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才让你处在险境的。去安慰一下她吧……”

眼前的少女，宛若海市蜃楼般，逐渐的消失了。

“……只要你说服了她，就可以带她离开这里了。”

“那，你呢？！”夏尔突然开口道。“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逐渐变淡的身影，突然凝实。

少女回眸淡淡一笑道：“如果……救了我，就不能再救他的话，你会怎样选择？”

夏尔被她的话噎住了。

自己纵然想要把她救出这个阴冷黑暗的地方，但他最想要救的人，还是艾斯特，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喜欢吃美食、喜欢撒娇、会因为果.足而害羞的艾斯特。

少女也不失望——因为，她的心，早在艾雷西亚和她分开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心”死掉的人，根本就不会抱有希望，又怎么会失望呢？

“快去见她吧！她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声音越来越飘渺，最终在她消失的时候，一切归于寂静。

夏尔看着她最后还在的地方，捏紧了拳头，然后……冲着黑暗深处奔去。

*

在沉没于黑暗的意识之中——

夏尔找到了抱住膝盖蹲着的一名少女的身影。

即使在黑暗中，也闪耀着眩目光辉的白银色头发。于污泥而不染的纯白果身，宛若冷澈明晃的剑身。

“艾斯特……”

窥视到艾斯特的过去，夏尔失去了要说的话了。

第一次向毫无感情仅仅是精灵兵器的她，给予了感情的少女——少女的生命，却被艾斯特自身的诅咒给夺走。

所以，艾斯特封闭了内心。

几百年之间，持续远离了进行契约的人——为了不要再度接触到谁。

夏尔用手，触碰封闭了内心的剑精灵少女的脸颊。

神秘的紫绀色的眼瞳惊讶地睁开了。

“夏尔……！”

夏尔深呼吸一口，挂上一幅他自认为最温暖的笑容，向蹲着的艾斯特伸出了手掌。“艾斯特……和我一起回家吧！我不是还保证过，要请你吃.豆腐的哟！”

只是，艾斯特静静的摇头了。

“抱歉，夏尔……我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剑。”

“没有资格什么的，不要说这种话！只要艾斯特在我身边，什么困难都可以跨越——”

“才不是这样子的……！”

艾斯特的情绪，一瞬间激动起来。

“就算夏尔可以无视石化的力量，也不差点因为我而失去生命了吗？这是对消灭了诸多精灵的‘我’——灭杀魔王的圣剑的诅咒。只要是我的契约者，就绝对会遭遇不幸的！”

这时，夏尔的指尖似乎碰到什么冰冷的物体。

“……艾斯特？”

过去，没有一切感情的剑精灵的心披露了。

“才不是那样子的哦，艾斯特——正是因为怀抱思念你的这份‘心’，我才能从这三年的折磨里挣脱出来，才能坚持到现在。你才不是什么灾星啊！”

夏尔噗地把手放在艾斯特的头上，从容不迫地抚.摸着白银色的头发。

“呜哇……夏尔……请、不要这样……”

“你的一切——诅咒也好，魔剑的命运也好，都由我来承担！我可是以实现愿望为生的幻神啊！别人无法宽恕，我来宽恕；别人无法谅解，我来谅解！”

然后——

强而有力地抱住艾斯特纤细的身体。

“所以回来吧，艾斯特！”

“不行……我会…把夏尔……”

为了止住那声话语——

夏尔抱紧艾斯特，塞住了她的zui唇。

“……！？”

艾斯特惊讶地睁大双眼。

那是，精灵使与高位精灵交换契约的仪式。

誓约之wen。

夏尔温柔地，将相触的zui唇移开。

“我们约定好了哦——剑舞祭之后，给你答复。这是晚到了三年的答复——”

抱住那纤细的身体，叫道。

“和我一起踏上旅程吧，艾斯特！”

“夏尔，我——！”

艾斯特白银色的头发，发出眩目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