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商人背叛

帝都的构筑大致分为两部分，分别是以内菲卡尔宫为中心的贵族居住区，和其外围的市区。两个区域由城墙划分，守护那扇大门的也不是一般士兵而是军队的精灵骑士。

当然，警戒等级也随之有飞跃性提高，不可能像刚才那样用伪造的通行证就蒙混过关。不过，一旦进入结界内部，夏尔就能用「空间移动」肆意来去，无所顾忌。

夏尔一行人在停留所停下了马车。接下来要把马车寄放在此，在市内徒步行进。

“……呼，差点要窒息了啊！”

从木箱里出来的艾丽丝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刚才多亏了艾丽丝的随机应变。”

“唔，可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偷偷摸进帝都啊……”

身为法兰格尔特家的骑士的她，内心里肯定是对偷偷摸摸潜入帝都的行为有所抵触的吧。

“首先，是和「骸联盟」的商人取得联络吧！”

夏尔拿出木箱里的东西，把它们藏在异空间里，同时说道。

木箱里的魔装具和精灵矿石不止是用来取得门卫的信任，更是用来贿赂「骸联盟」的商人的。

“五号街胡同里的魔具店呢……”

三人披上灰色的外套，快步走过小巷。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应该更加热闹的……”

在兜帽下，神子小声说道。

“看样子受事件的影响，不安的气氛也在帝国市民间弥漫啊！”

穿过几道划分街区的门，一行人踏入了贫民街里的胡同。即使是大陆最为繁荣的这座都市，也难免会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那间魔具店，孤零零地处在胡同里。

要是没有一边走一边细心观察的话，可能路过也不会注意到它吧。外观上那家店毫无特色，就是普通的店铺。就算是对和魔装具及精灵矿石无缘的一般市民来讲，看起来也不过是店面乱了一些。

夏尔按一定的间隔，敲门四次。

那是暗号。

——不久，门锁打开的细微声音响起。

从门缝中探出脸来的是带着浅笑的小个男性。

“……久等了喔，小姐们。”

“你就是带路人？”

听到夏尔的提问，男子嘻嘻笑了声，打了个进来的眼色。

走到店内以后，夏尔一行换掉了贵族的装扮，换回普通的衣物。

“——话已经从「红莲卿」的使者那听说了吧！”

这时，夏尔开口道。

“对，说是希望可以助一臂之力呢……真是客气。好歹「红莲卿」也是我的大主顾啊！”

「骸联盟」的商人歪zui笑道。

夏尔将手中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柜台上。

“这是「红莲卿」给你的报酬喔——”

“……嚯，客气客气。都是难得的宝物啊！”

拿起一小颗精灵矿石在手上把玩过后，商人满足地笑了。

“「红莲卿」还解放了被关押在巴尔萨斯监狱里的地下商人薇薇安·梅洛萨。足够用作对「骸联盟」的报酬了吧。”

“喔喔，那是当然，当然。站在我们的角度来看，也总不能坐视和圣国息息相关的阿列纽斯殿下登上王座啊！”

商人一边拢着手，一边说道。

“最近，我们的生意也难做起来了呢。虽然在「兰巴尔战争」时期在大陆各国身上大赚了一笔，但是到了今天，只能拿废弃的军用精灵和小家子气的「咒装刻印」当财源了——”

“……你、你这家伙，竟敢放肆！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义姐才——”

“艾丽丝，住手！”

见艾丽丝一时冲动准备拔剑，神子连忙制止。

“……可、可是，这个男人真的信得过吗？”

“只能信了。他们的协助是绝对有必要的。”

“请安心。「骸联盟」的商人，心里都有一杆衡量利弊的天秤。只要天枰不出现倾斜，就一定不会背叛喔！”

商人露出浅笑以后，打开了店铺深处的门。

“请，这边来——”

*

店铺深处的货架下有通往地下的隐藏阶梯。点着火把的光，商人在黑暗里头不断往下走。

“这是「骸联盟」用来交易偷渡货物的场所喔！”

“……下水道？如果是那样，应该能听到水声的——”

一边用精灵矿石的照明照亮墙壁，神子一边说道。

“是地下壕的遗迹啦。「魔王战争」时期，圣女艾雷西亚对这座城市进行要塞化改造时的遗物。在帝都里，这种地下遗迹多得数不尽啊！”

“讨厌啦，芙蕾雅老师的课上不是教过吗！”

“啊，是吗？”

“帝国将这种地方放着不管吗？”艾丽丝打量四周的墙壁，小声嘀咕道。

“将庞大的地下遗迹全部埋掉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个地下壕对奥地西亚军还有利用价值。”

就在这时，一只大老鼠窜过艾丽丝的脚边。

“……呜啊啊，老、老鼠！”

“小心点，这里除了这种老鼠，还有性质更加恶劣的坏老鼠呢。”

“……老鼠吗。记得，是「暗部」的特务骑士的暗喻吧？”

“对，因为有可能会碰到那帮人，所以接下来请保持安静。”

……沉默的行进，大概持续了半刻钟左右。

——这时，注意力保持了高度集中的神子，耳朵听见细微的声音。

是靴底的摩擦声，以及在黑暗里头呼吸的复数人的气息。

她朝夏尔望了一眼。夏尔微笑地点点头。

（……哎呀呀！）

神子在心里叹了口气，止住了脚步。

“神子？”

艾丽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说，商人啊。”

“什么事呢？”

商人带着一脸亲切的笑容，回过头来。

“你刚才这么说了吧。「骸联盟」的商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啥的。”

“……那、又怎么了？”

“在你的天枰上，放另一边的是什么？”

神子以平静的声音问道。

闻言，他手托下颚做出考虑的样子。

“唔，是呢。譬如说，现在把客官们供出来交给帝国骑士团的话，能拿到不少报酬吧。毕竟客官们可是通缉犯。”

“但是，你可是非法商人。不可能跟骑士团接触的吧？”

“正是如此。天枰上的秤，还是倾向于客官们。请安心吧！”

“哎，是吗？既然如此——”

刹那间，神子抽出了腰间的短剑——轻轻一甩，拂去了在黑暗中闪烁的无数银星。

“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包围了哟~”

神子集中精神，探知黑暗中出现的气息。

（……挺多的嘛。前面有八人，后面有四个人么？）

哪怕在这样的黑暗当中，神子依旧可以轻易把握住这里的人数。就连还有三个人最为伏兵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她都一清二楚。这都多亏了夏尔的恩赐。

（这些人，莫非全都是精灵使么？）

商人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那副浅笑：“……居然，将暗杀者的刀全部弹开了！”

“假如是暗杀者的话，还是多练一练如何隐藏杀气比较好吧？别说黑暗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影响。就算看不见，但依旧可以掌握住方位哦！”

“叛徒！”

说着，艾丽丝展开了精灵魔装「风翼之枪」。

夏尔拍拍手。无数的小光球在黑暗的隧道顶部浮现，每隔半米就有一个，将黑暗的地下壕照亮。

现身的是用面罩遮住脸、年龄风貌都各不相同的集团。不是奥地西亚帝国的帝国骑士团，恐怕是——

（……用钱雇佣的外道精灵使么？）

尽管稀罕，但精灵使的才能也会在没有贵族血统的人身上开花结果。那种人一般会被强制征召送到精灵使的教学机构里去，不过视情况而定，有人也会被「骸联盟」等犯罪组织买下，成为非法的佣兵。尽管那些人作为精灵使的水平远不如在学院出身的精灵使，大部分连「精灵魔装」都无法展开，但毕竟有接受实战化的战斗训练，所以蚁多仍可咬死象。

“果然，下三滥的「骸联盟」商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啊！”

艾丽丝架好「风翼之枪」，怒目瞪向眼前的商人。

“呵呵……诚然「红莲卿」是让我在军用精灵倒卖上赚了不少。只是，还不足以令我的天枰倾向于她，仅此而已啦。”

“那，天枰的另一侧上放了什么？”

听到夏尔的询问，商人耸了耸肩。

“一言蔽之，是在神圣路基亚王国「亚历山大城」里的商业许可证啦。比这个更好的条件，客官们出得起吗？”

“……不会吧！？圣国不可能和「骸联盟」做交易的！”

神子睁大了眼睛。

“大陆的情况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的喔，小姐。”

“你的新客户，是第一王子么！”

“——哎呀，说的好像有点多了啊！”商人怪笑一声，往黑暗里退了一步。“我可不想受到牵连，就先行避难去了。”

他把火把丢到地上，冲进了地下通道里头。

“……！等、给我等下！”

艾丽丝挥出风之枪——

但在那之前，一面石壁伫立起来。是某位外道精灵使使役的精灵。

“……呜，快要追上啊，要是让他跑了，就出不去了！”

“不要急啊！”

夏尔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右手。大拇指、食指与中指聚在一起，“啪”一声，清脆地打了个响指。

在隧道顶端的光球突然炸裂。

闪光过后，爆炸后的碎片化作光之雨纷纷落下；在碰到这些精灵使的那个瞬间，变成锁链、将这些精灵使与精灵们牢牢的捆住。

“对付这群不成器的精灵使，连一秒钟都不需要啊。”夏尔望着那个商人逃跑的方向，耸了耸肩。“而且，想要抓他的人，不止我们一个。”

“……？”

就在神子和艾丽丝还在试图理解夏尔这句话的时候，一声惨叫在地下通道深处响起。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是那个「骸联盟」商人的声音。两名少女面面相觑，本来在不断挣扎的外道精灵使们也一起停下了动作。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真不巧，这里可是我的后花园啊，老鼠君。”

伴着轻灵的脚步声，与商人的惨叫成对照的可爱声音传来。

摇曳着的精灵矿石的照明从地下通道靠近。

现身的是一只手被扭到后头的那个商人。在他的侧头部，有一把全大陆只有少量流通的武器——手枪抵在那里。嵌入了精灵矿石的那把手枪，神子也有印象。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