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观战

第二十章观战

独孤冲自从台上下来之后，就开始四处寻找张小凡的比试场地，毕竟不像自己一样有那么多的对战经验，张小凡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试，难免会有些紧张。再加上张小凡这几天的状态实在是不佳，今天田灵儿也和其他的一些师兄有比赛，大家肯定会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小凡那边应当人很少，所以独孤冲刚比完就想要去看看张小凡怎么样了。

‘乾’字台下风回峰弟子大都在此，张小凡从中还看到了那高姓师兄一帮人。风回峰是青云门中一大支脉，弟子人数超过了两百人，仅次于长门通天峰和龙首峰。很显然风回峰众人从曾书书那里听到了什么，一个个神情轻松，看到张小凡居然还很友好地微笑点头。

不知为什么，张小凡突然觉得前方所有人和善的笑容都那么讨厌，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蔑视。他面无表情的走上了擂台，身后台下，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一次，甚至连曾书书也不在了，因为他自己也要比试。

可是就算他来了，也应该要为同脉的师兄喝彩吧！

张小凡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阵说不出的寂寞，站在这高高的擂台之上，遍观围在台下的无数目光，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究竟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总是要一个面对着所有人，连一个朋友也看不到！

十六岁的少年，在心里默默呼喊，倔强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山风徐徐而来，拂过脸畔。

“当！”

近处远处的钟鼎声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回荡在通天峰顶，远远得传了开去。张小凡心里一跳，第一个念头却是：灵儿师姐应该也开始比试了吧，她可不要受伤了。

随即他心中一酸，暗道：“她受不受伤，哪里轮得到你来管，别说师父师娘都在那里，就是那齐昊也说了在尽快解决了对手之后立刻赶去。嘿嘿，尽快解决了对手，好威风，好自信啊，真是把对手视若无物”

他心里这般想着，倒忘了自己也身处擂台之上，直到站在他对面的对手大声叫到了第三声：“张师弟！”

张小凡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却见对面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了一位风回峰的师兄，身材高大，神情倒是颇为温和，只是此刻看见张小凡发呆，表情便不由自主地有些古怪。

张小凡面色通红，只听台下亦是一阵哄笑。

彭昌微笑地拱手道：“在下风回峰弟子彭昌，请张师弟赐教。”

张小凡连忙回礼，道：“大竹峰门下弟子张小凡，见过彭师兄。”

二人见过礼，彭昌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小凡，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张师弟，你的事曾师弟都已经和我说过了，我”

张小凡身子一抖，忽然间不可抑制的冲口而出：“彭师兄，请你放手过来吧。”

彭昌一愣，仔细看了看张小凡，半晌，收起笑容，点了点头，右手在身前划过，“铮”的一声，一柄散发了红色光芒，几乎象是被燃烧的火焰包围的仙剑祭了起来。

“此剑‘吴钩’，以千年火铜所铸，请张师弟赐教。”不知为何，彭昌整个人神色严肃，气度森然，倒是像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大敌说话一般。

张小凡隔了老远，便感觉到那炽热之气扑面而来，而这股火热气息强猛刚烈，与昨日朝阳峰楚誉宏的少阳仙剑的温和正气截然不同，多了几分霸道。

张小凡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于在想到了待会将要面对的结果时紧张得连身子都有轻微的颤抖，但他咬紧了牙关，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从怀中拿出了那根黑色的烧火棍。

台下，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哄笑。

张小凡如被针刺了一般，身子抖了一下。

此时远处观礼台上田不易脸色铁青，只觉的同意让他参加七脉会武是此次会武最大的错误，他仿佛看到周边各位首座的讥笑。

“小凡，加油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张小凡从沉思中惊醒。猛然向台下看去，就看到远处独孤冲在人群中微笑着对着自己招手。

依旧是那一身黑色青衫，依旧是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脸上仍然是挂着和煦的微笑对着自己。

张小凡感觉一阵暖流流入心中，滋润着本来要干涸的心田。

原来自己并不是孤单的，原来有人重视我，关心我，了解我。从独孤冲那里感受到了尊重与认同，此时张小凡原本烦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然后紧紧的握着烧火棍，对着独孤冲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想看到师父师娘眼中的赞赏。

他想看到师兄弟惊讶的眼神。

他想告诉师姐，他并不比齐昊差

更不能辜负独孤冲的关心。

此刻，张小凡很想向世人证明自己。

远处观礼台上的田不易看到自己的徒弟好像又重拾信心的样子，心中也是很高兴，不过看到远处台下的独孤冲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对着旁边的苏茹到：“这小子搞什么鬼，不是有比赛么，怎么现在还在这里？”苏茹也是不清楚情况。

此时掌管独孤冲字台的那个长老走了过来。

“范长老不是在监督‘震’字台的比试么，怎么现在回来了？”看到范长老走了过来，道玄真人有些疑惑的问道，其他首座也望了过来。

面对掌门的询问，范长老嘴角一抽，躬了躬身子说到：“震字台的比试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这怎么回事？”道玄和其他首座有些吃惊。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于是将独孤冲和张忠的比赛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众人也不该说什么好，这么多年也米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田师弟交出的好徒弟啊…”苍松道人此时说到。

“哼，我自己教徒弟不用你教，再说比赛规则也说了比赛在长老说开始之后就开始了，他的做法也不算违规。”此时田不易虽然对独孤冲的实力有所了解，但是也感觉到独孤冲的做法有些违背正道光明正大的做法，但毕竟是自己的弟子，听到苍松的话，顿时感到一阵怒气不得的唇齿相机。

“你….”苍松面对田不易明显耍无赖的话有些愤怒，正要向他理论。

“好了，既然宣布独孤冲获胜了，此事就算作罢了，苍松师弟，田师弟别在争吵了，另外虽说田师弟坐下弟子这般做法没有违规，但是毕竟我们青云门是正道魁首，望田师弟好好提醒一番…好了现在看比赛吧”道玄看到二人有些火药味，于是出演提醒。

听了道玄的话，田不易心中自是憋屈，看到旁边的苏茹那劝阻自己的眼神，便闷声闷气的回了声“知道了”便不在说话，苍松看到田不易的样子很是高兴的笑了笑，也不在说话专注的看起其他比赛。

此时‘乾’字台上，张小凡和彭昌对持着。

站在他对面的彭昌却没有笑，看了一眼那黑色的烧火棍，正色道：“张师弟，请！”

张小凡看着这个对手，在那燃烧的火焰背后，彭昌就如上古火神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炽热的火焰令空气中飘起了阵阵烟气，连他的脸看去都有些模糊了。

紧紧握住了黑棒，张小凡再一次感觉到那血肉相连的感觉，仿佛是知道了主人的心情，那一股冰凉的感觉又一次地沸腾起来。

黑色而难看的烧火棍，慢慢地腾空而起，离开了他的手掌，散发出玄青色的光芒，虽然难看，虽然微弱，但它伫立在半空之中，面对着前方仿佛势不可挡、无所不能的强大火焰，它，和它的主人，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那团巨大的火焰越来越盛，让人不知道它究竟是烧什么才燃烧的如此旺盛，远在台下的风回峰弟子们都感觉炽热逼人，修为浅些的弟子甚至都向后退去，一些与曾书书交好知道内情的如高师兄等人都变了脸色，谁都看出彭昌此刻哪里像是手下留情，完全是一副全力施为、生死相搏的样子。

火龙越发的大了，张牙舞爪几乎覆盖了擂台上空。远远看去，站在台上的张小凡，衣衫裤子，甚至连头发眉毛的末梢，竟都似有了枯焦迹象，可以想象他此刻身处熔炉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那少年站在那里，脸上虽有痛楚却毫不退缩，眼中纵有畏惧却那般狂热，深心里的火焰，仿佛也在他眼眸燃烧。

一声呼啸，巨大的火龙扑了过来，吞噬尽世间所有。

仿佛一个瞬间，却凝固了一生岁月。

张小凡仰天长啸，烧火棍青光如许，冲入了火焰之中。

巨响厉啸，在熊熊焚烧的火焰之中，震耳欲聋。

台下的独孤冲顿时紧张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握紧。

等待硝烟弥散之后，台下众人人面面相觑，半晌，高师兄等人跌脚叹息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台上的彭昌早已昏倒在地，而他对面的张小凡浑身衣衫尽数烧焦，甚至有的地方还在冒着轻烟，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焦黑，从身上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张小凡此时早已神志不清，全靠着一股子倔强站立在台上，对着台上执法长老艰难的说到：“长..长老，我赢了么？”

此时此时，那位长老探了探彭昌的鼻息，撑开他的眼睛，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了过去而已。”然后，一边疑惑的看着张小凡，道：“你赢啦！”

“我赢了..我赢了。”呢喃了几句，乌黑的脸上显现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笑完之后眼睛一闭，身体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这时一支强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吃力的张开眼，看到了满脸焦急的独孤冲。

“冲哥，我..我赢了！”好像这一句抽干了张小凡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头一歪昏了过去。

刚才当长老宣读张小凡获胜之后，独孤冲就飞身上台迅速来到张小凡身边接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看着此刻倔强少年脸上满足的笑容，回想起这些年来张小凡的种种，独孤冲心里有些堵的慌，怀中的这个少年在别人眼中或许是愚笨，或许是木讷，或许是倔强，但是在独孤冲眼里他却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自己的兄弟。

“也许别人眼中的你是如此的不堪，但是在我眼里你却超过了许多人。”

将张小凡抱起，一步步的向台下走去。

‘艮’字台下确实另一番景象所有人都在大声呼喊，为了台上那两道美丽身影痴迷不已。

琥珀朱绫的霞光万丈，天琊神剑的无尽蓝芒，将这里映得仿佛人间仙境，美丽异常。但更美丽的，却是穿来飞去的两位年轻女子，这一场比试从早上直到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双方还是未分胜负。尤其是大竹峰的田灵儿，在陆雪琪天琊神剑之下，居然有攻有守支撑了这么久还未露败像，让人大感惊奇。

场下，田不易、苏茹、水月大师等两脉前辈高人都在台下就不用说了，就连掌门道玄真人也坐在椅子上，观看着精彩的比试，嘴边还露出微笑，频频点头，意甚欣慰。

田不易与苏茹亲情连心，更是紧张，但看田灵儿道法灵动，丝毫不落下风，心下也放宽了些。田不易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见她神情紧张，轻声道：“放松些，灵儿没事的。”

苏茹转过头看了丈夫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又向台上看去了。田不易微微摇头，忽然间发觉身后围观的弟子，甚至再远处的其他各脉弟子都是一阵骚动。

他转头看去，片刻间以他修为之深，也呆了一下。

在人群自动让开一条窄窄的通道里，独孤冲满脸沉痛抱着张小凡走了过来，看到张小凡身上的伤，田不易一声不吭的离开座位占了起来，苏茹感觉到了什么，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随即发现不对，顺着他目光看去，顿时脸色一白，立刻也站了起来。

这时，更多的人都看向这里。

田不易看着这平日里自己最忽视的弟子，看着他不知所谓的倔强，心中却忽然涌起一阵无法遏制的愤怒，这怒气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他虽然竭力压抑但所有人还是听出了他的愤怒：“老七，是哪个家伙竟如此伤了老八，难道胜了还不够吗？”

苏茹身子一震，听出丈夫居然为了这往日看不起的小弟子而动了真怒，有些担心，拉了田不易一下，但眼光随即又落到了张小凡的身上。

“不是的，师父，小凡他，他赢了！师父放心，刚刚我探查过了，小凡只是力竭所致，内务五脏没有什么大碍。”说完便不在说话。

对于独孤冲田不易苏茹二人还是很信服的，听到他这么说，悬着的心立马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刚才那场比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角余光便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都看向这里，他不愿站在这里被众人看戏，沉吟一番，田不易对着苏茹低声说道：“我待老七和老八回去，你在这里看着灵儿跟其他人。”

苏茹眉头紧皱，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张小凡，脸上的焦急神色再也掩饰不住。此时旁边没有参加比赛的杜必书也过来到：“师父我也陪你们去吧。”

田不易摇头道：“不用，有老七跟着就行了，你们在这里呆着。”

此刻，连道玄真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道：“田师弟，这是你门下弟子么，怎么了？”

田不易淡淡道：“他学艺不精，受了些轻伤，我带他去治疗一下，失陪了。”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又看向台上那场精彩的斗法。随着田不易等人走出人群，这件事也迅速平伏下来，人们重新为台上的两位美女而激动，只有少数站在人群外围的年轻弟子，不经意间发觉，风回峰一脉的弟子大都脸色铁青，三五成群地向远处汇集过去。

这时远处台上，陆雪琪与田灵儿激斗正酣，法宝在空中飞来飞去，仙气凛然。

独孤冲抬头看看那里，转而低头看了看怀中少年。

“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她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做？”

再次看了看台上那个红衣少女，摇了摇头，抱紧张小凡随着田不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