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莫弦先生说这样的话，是建立在什么条件的基础上的？我可以判断莫弦先生对二小姐的能力有足够的了解么？”
那双包换复杂感情的幽蓝色的眸子凝视莫弦良久，红魔馆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缓缓地开口道。
“当然，莫某深知芙兰小姐拥有的是几乎可以破坏一切的能力。可是咲夜小姐难道就缺乏破坏那些饮食餐具之类的东西的能力么？所以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这里，而在于芙兰感情上的自控能力上吧。”
莫弦平静地承受女仆的视线，慢条斯理地说道。
看着两人对话的二小姐带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神情，不过她的直觉还是知道莫弦在为她说话。她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
“·······是的。”
沉吟了片刻，银发的女仆最终还是坦然地承认道。
咲夜何尝不知道把芙兰朵露一直关在被强力的魔法阵封死的地下室的真正原因，她只是照顾到大小姐的观感说法比较含蓄而已。
既然这个男人如此坦诚地提及这一点，咲夜也不再掩饰，她倒看看他要说什么。
“如果芙兰能克制住不破坏东西呢？那么她能不能出去？如果我能保证芙兰在吃饭的时候不会破坏外面的东西，那么能不能带她到外面的房间去吃饭？”
莫弦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这道理十分简单：疾病痊愈的人当然可以出院。
“·······恕咲夜直言，就算二小姐真的能够像莫弦先生说的那样在晚餐的时候不破坏东西，那么也无法保证将来她就不再会破坏东西。”
内心中暗叹一声，这个男人说的话咲夜何尝不曾想过。
但是芙兰朵露的脾气一直喜怒无常，就算她有一段时间非常老实，也无法保证她不会忽然破坏什么东西。
十六夜咲夜提出了相当有说服力的回绝。
“那么，咲夜小姐吃东西的时候，有因为吃得太快的各种原因被噎着的经历么？”
听到银发女仆的回答，莫弦神情微妙，他不由得哂笑一声，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莫弦先生这是在说什么？”
不能跟上这一跳跃思维的女仆双眸闪烁，她不解地回问道。
“请咲夜小姐回答我的问题，您曾经吃东西的时候，有被噎着过么？”
莫弦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重复地问道。
“······咲夜年纪还小的时候，吃东西就被噎到过。”
和莫弦胸有成竹的眼神对视了一刻，十六夜咲夜点点头诚实地回答道。
“那么咲夜小姐现在敢吃东西么？为什么不怕被噎到了？”
似乎很满意于女仆的回答，莫弦继续开口问道。
“咲夜当然敢吃东西。至于被噎到的问题，只要吃的时候不要太急，稍微注意下，就几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女仆长一面回答，一面也稍稍觉察到了莫弦的意思。
“是‘几乎’对么？看来咲夜小姐也知道就算是注意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呢。”
莫弦微笑道。
“确实即使再注意也可能会有偶然的情况，不能完全否定这样的可能性······而这跟二小姐的问题，是一样的。”
女仆神色变幻，她并不愚笨，自然能领会到这层含义：
如果一件事因为可能会导致不好的结果而不做，那么什么事其实都做不了了。
“还有一点，我想请问咲夜小姐。就算是吃东西经常被噎到，一个正常人会因此而不吃东西么？”
很高兴女仆小姐能仔细地思考这方面的问题，莫弦笑意盈然，继续开口问道。
“当然不会·······但是二小姐的问题不仅仅只是破坏东西的‘噎着’的程度，这两者不能等价而论。”
女仆先是坦然地肯定了莫弦的假设，但她还是敏锐地指出了这两者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放芙兰出来可不仅仅是会破坏餐具，她甚至可能会一脸天真的把人玩坏的。
“这其实只是程度问题，好吧，我们先不去管它。”
果然跟芙兰不一样，真不好糊弄啊······
心中再度感觉到没有“脑残光环”的悲哀的莫弦脸色故作从容，只是摆摆手只能轻描淡写避过这个问题。
“我只想问，咲夜小姐难道打算把芙兰永远地关下去么？难道咲夜小姐不希望芙兰能变得正常一点么？”
看到了女仆小姐的理智不好对付，他选择直接下猛料。
“这······”
这下轮到十六夜咲夜哑然了，她当然渴望着这一点，帕秋莉也渴望着这一点，而她更知道大小姐比谁都更渴望这一点。
幽蓝色的眸子中倒映着莫弦诚恳地提建议的神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然不是。整个红魔馆都迫切地希望着二小姐能更理智一点。”
神情严肃庄重，女仆长小姐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么请给芙兰一个机会改变现状，证明自己吧。”
莫弦的话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感召力，因为这正是十六夜最期盼的未来。
要说服一个人，没什么比告诉他他最想要的未来更有用。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在楼上吃过饭我们就会回来，在整个过程中，芙兰保证不破坏一件东西。如果这样成功了，日后逐渐加长芙兰在外面活动的时间，最后让她正常起来，可不可以？”
莫弦顺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轻轻地抚【喵】摸着听得迷迷糊糊的芙兰朵露淡金色的细碎头发，小姑娘歪着头对莫弦露出了微笑，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哥哥在为自己好。
“·······可以。”
神情略有些恍惚，一瞬间想到因为芙兰的失踪而罕见的对自己大发雷霆，连觉也睡不好，要不是某种原因不能出门早就亲自出马的大小姐，十六夜咲夜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切为了大小姐。
而这个男人所说的，无疑是大小姐所期盼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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