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约定了，妹红

藤原妹红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原本苍白色的发梢被泥土所污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原本洁白如玉的娇.躯早已浸染了鲜血的颜色，苍白的长发凌乱地垂落在地，被泥土所污染。

现在的妹红，看上去是那么的凄惨，悲凉，火红的双瞳失去了以往的光彩，不死的肉.体里好像藏着一个渐渐衰老、死去的灵魂。

神人仍是那么平淡、透明，望着倒下的妹红，没有犹豫，静静地举起了手中的炎剑。

（住手！不要砍！）神人在内心如此嘶吼着。

然而，身体却没有回应他的意识，死神的瞳孔发出了绚丽的光芒，红与蓝交织在一起，不停地旋转、融和，看着妹红身上到现在才显露出的唯一的死之点。

（给我适可而止，链接解除！！快逃，妹红——！！）

蓬莱药所筑就的不死之身确实从根源上消除了[死]这一概念，只有蓬莱人尚还有一个念头，就能够让蓬莱人能够违反[此世之理]，无限地复活与再生，但是，现在的妹红全身的力量透支，又被直死之魔眼砍杀了那么多次，最重要的是，妹红完全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意识与精神，她的精神世界几乎已经完全崩溃了，这才造成了[死之点]的显露。

现在的妹红的话，确实的能被杀死。

（已经够了！解除！不要杀她！）

无论怎么做，神人的意识还是没有夺回身体的支配权，[无]，型月世界最接近根源的起源没有因为神人的话语而产生一丝动摇。

真红的炎剑发出的更加纯净的红莲之火，对准了妹红的[死之点]，静静地——挥落。

“世界之匙！给我解除链接——！！”

就在神人高声呼喊的一瞬间，神人与型月世界的链接就好像断线的网络一样失去了链接，使得神人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让已经挥落的炎剑在妹红的[死之点]仅有毫米之差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

妹红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犹如死寂的湖水一般的眼眸，开口说道：“快点，杀了我吧。”

杀了我。

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过去，度过怎样的人生，对未来又是何等的绝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好像死亡不是结束，而是一种解脱，是一种救赎，是另一种开始。

看着这样的妹红，或许，死亡真的是好的也说不定。这样的念头竟然从神人的心里一闪而过，但随后神人又立即将这种想法狠狠地践踏于地，彻彻底底的否定之前的思考。

不对！那只是逃避而已！！

“我拒绝，妹红。”

“……”没有说话，妹红只是静静地望着神人，从那双眼睛里传达出来的话语是“为什么？”

千年来，妹红曾经无数次想过自杀，但是那都无法办到，蓬莱之人早已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他们背负的并不是永生，而是诅咒，不死的诅咒。

蓬莱药能从根源上消除掉[死]这一概念，但是，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相生的，也是相互依存的，没有了[死]的人，[生]自然也无法存在于他们的身上，所以，蓬莱人并不是活着，只是，没有死而已。

而此时此刻，在神人的双瞳中，妹红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存在，她并没有产生恐惧之类的感情，而是有了“啊~~终于可以结束了”的想法。

许多人只有经历过生的喜悦和辛酸之后，才会发现，无论贫穷富贵，所谓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面对妹红的双瞳的疑问，神人才终于吐露出了他的理由：“因为，我希望你活着……”

一瞬间，妹红的大脑甚至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思考，但下一秒，她的心中就产生了无穷的愤怒和憎恨。

“希望我……活着？！”

“开什么玩笑——！！”

没有放出火焰，妹红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愤怒地嘶吼着。

然后，她朝着神人扑了过去，将他狠狠地按到在肮脏的地面上，饱含着对世间一切的怨念和怒火大声嘶吼着：“就因为那种伪善的理由？！！”

“希望我活着？！”提起了本应无力的拳头，对着神人疯狂地殴打着。

“你究竟明白我什么！”嘭的一声，打烂了神人的脑袋，爆碎出了红白的血浆。

“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击穿了xiong膛，挖出了神人的心脏。

“你有在漆黑的黑暗中，一边哭泣一边被啃食过吗？”捏碎了神人的骨头，让鲜血洒满了四周。

“你真的明白痛不欲生的感觉吗——？！”没有停止，哪怕神人的身体不断因为僵尸的能力复原，妹红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我——是真的想死啊！！！”

这是妹红对世界的诅咒，也是对人类的诅咒，更是对自己所持有的不死的诅咒。

啊啊~~或许真的是伪善也说不定。

这真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也说不定。

我根本不明白妹红什么，感受到了对方的痛苦什么的，也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但是，但是，但是啊，妹红……

“你为什么要哭呢？”

掉落在我脸上的液.体，温暖，却又让人觉得有点悲伤，这不就是——眼泪吗？妹红，你为什么在哭呢？

“妹红啊~~”神人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妹红愣住不说话了，因为她太过于惊讶，透过对方脸上的肮脏的血污，她确实看见了。从神人两眼中不停涌出的，和她的瞳中流出的一样的眼泪。

“虽然我无法想象，更无法亲身体验，替你分担。你，这千年来肯定很痛苦，没有笑过吧。”为什么呢？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

“你，还没有到祭典上玩过吧？你，还没有和朋友一起逛过街吧？你，还没有真正打从心里笑过一次吧？！”

晶莹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鼻涕从鼻翼中缓缓流出，全身上止不住地颤.抖着，难以自我控制，但是，神人却仍不打算停止他的话语。

“连一个普通女孩子该经历过的你都没有经历，我怎么能杀了你啊！！我，我，希望你，活着啊——！！”

“……别，别说那么好听！笑过又怎么样，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都会结束啊！只剩我一个人，连你也——”

毫无疑问，妹红动摇了。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忘记，Chan.rao在自己身上的，不死的诅咒。

“那么，和我约定吧。”

“约定？！”

“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和我，同生共死，在我终将死去的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是约定，亦是诅咒，如同锁链一般，妹红从这一刻起再也不是那个不死者，虽然她仍然会复活，但是她却有了寿命的限制，直到神人死去的那一天，神人会亲手结束妹红的生命。

人类只有拥有了有限的生命，才能够珍惜生命中的一切。

“所以，你也要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绝对、绝对要坚强的活下去。”

到了这时，妹红才清楚地感觉到了，从自己的脸颊两侧划过的，温热的泪水，在那泪水中包裹着的少女的悲伤、憎恨还有喜悦，时隔千年之久，藤原妹红终于哭了出来。

“真的吗？”

神人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含泪光，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衣物的小女生竟然是妹红。

不，那一定，是妹红真正的样子吧。包裹在火焰的外壳下，不被任何人接触的，藤原家的小女儿。

“啊,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吗？约定了？”

“没错，已经约定了，一起生活，一起死去。”

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妹红，神人费劲地坐了起来，将妹红轻轻地拥入怀中，摸了摸她娇.小的脑袋，神人如此说道。

“嗯。”妹红轻轻地用鼻音答应了一声，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神人的肩膀上，没有再说话。

妾身了个擦!好闪的闪光弹！

从头看到尾的辉夜姬表示自己已经无法直视了，少年出现劝导少女，然后被打，接着又爆发，将少女砍翻在地，最后用嘴炮攻略少女，这是何等卧槽的剧情。

不只是辉夜，在迷途竹林周围的非人类们也是如此认为的，若是平时，她们一定上去调戏几句，但这两口子很明显是纯情派，调戏不得，只得默默接受闪光弹。

闲话休提，就在神人与妹红两人终于修成（正果？）的时候，时间的沙漏终于流尽了所有的沙粒。

“咳——啊！！”

神人忽然间感觉xiong口传来一股剧痛，一口血气涌上了喉咙，不只是口中。在神人的每一个伤口处，鲜血都诡异地喷涌而出。

（这是，不幸的力量！世界之匙能力的反噬时间到了——！！）

“神人！神人！”

感觉到神人逐渐冰冷的身躯，妹红只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坠入冰窖，双眸含泪地不停地呼喊着神人的名字。

终于，神人的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浑浑噩噩中，最后出现的是妹红那让人心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