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绝断决断

我愿化身石桥，

受五百年风吹，

五百年日晒，

五百年雨打。

只为当你从桥上走过，

能够再见你一眼。

当盖聂决定为了端木蓉而以重伤未愈之身来独自面对全胜时期的卫庄时，他其实就已经轻轻走进了端木蓉的心里。

或许这句话她从前未曾听过，但此时此刻却那么真实地响彻在了心里。刹那间，盖聂那孤寂的身影就成了她一生一世都将难以忘怀的深深烙印。

渊虹竖立，盖聂面无表情。好像他这次不是要经历一场惨烈大战，而只是和故人的一次比剑切磋而已。

而他对面的卫庄，却是轻轻横着手中的鲨齿剑轻触着剑身。

两人就那么在大厅中心酝酿着气势，谁也没有先动手。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纵横之间的对决真正能够左右天下命运吗。

轻轻收起游龙剑运功将石座退到角落的楚天好奇地看着场中的如虹气势。他虽然不知道鬼谷派纵横剑法的精妙，但曾经在鬼谷见到了百步飞剑剑谱也让他明白那种传闻中的剑法的恐怖。

他的北斗剑法中藏有一式，虽说没有百步飞剑的强大霸气，但其威力也弱于它。除了北斗剑法，他手中的两把剑都有着不同的绝学招式可以使用，如此一来，他就是对上卫庄也不会太吃亏。

只是驾驭游龙剑太过耗费心神，以他现在的力量很难圆满使用。

轻轻靠在石座上，楚天淡淡地看着即将来临的可怕战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宿命，就像纵与横之间的对决。

轻轻看着左右石座边缘的两把剑，楚天闭目感受着浓郁的剑意。

剑越锋利，就越接近死亡。

嗡嗡嗡……伴随着卫庄盖聂的剑气纵横，楚天和身后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手中宝剑的轻微震动。无论是谁，只要是剑都在轻微震动着。紫电青霜，水寒这些剑都在震颤。好像它们感受到了属于剑的共鸣，所以跟着一起欢呼雀跃。然而唯独没有反应的，就是楚天的游龙剑。

水寒啊水寒，你还是没有真正的侠道孤傲之气呢。如果有的话，你又怎么会被剑气所吸引共鸣呢。

楚天瞳孔微微一缩，为不可查地将手放到了水寒剑上。当他的手触摸到水寒剑时，水寒剑的轻鸣骤然停止。

“剑如人心，人心似剑。如果一把剑没有特殊的傲骨，那么它又怎么可能成为一把传世名剑。同样的道理，人也是如此。人不可有傲气，但必须得有傲骨。小庄，你的傲骨究竟在哪里……”

随着剑意的萌发，盖聂突然说出了一些看起来有些意外的话。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卫庄这些年来作恶实在太多。

黑暗的生涯让他忘记了进入鬼谷时所说的那些话，也让他的心变了很多。虽然人还是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但他的心却已经变了。其实不只是卫庄，自己不是也变了吗。虽然曾经是为了一份诺言而进入了秦国，但这些年来他的确是在助纣为虐。

可笑，江湖中人传闻是他盖聂杀了荆轲才得到了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字。可谁又知道他盖聂心中的苦，或许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易水两岸那个身影。

那个将他孩子的一生都托付给他这个酒肉朋友的落寞身影。

他明知道自己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这，就或许就叫做侠吧。

听了盖聂的轻声质问，卫庄似乎显得很不以为然：

“师哥，你还是那么迂腐。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吗，唯有实力和势力才是真的。世人都知道渊虹排名第二，而鲨齿却被称为妖剑。可笑世人愚昧，都和你一样愚昧无知！！！”

卫庄话音未落，见人带剑就迅速爆发了让人恐惧浓郁的无形剑气。他手中的鲨齿剑也泛起了可怕的血红色光芒，这是属于妖剑鲨齿的独特气息。

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

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

捭阖者，天地之道。

随着两人的气势酝酿，所有人都为这两人震惊着。这场对决或许不会持续很久，但却会是前所未有的可怕决战。

好强的剑气！闭着眼睛的楚天骤然捏紧了手中的折扇，他之所以闭着眼睛就是想从剑气的流转动向中感觉出纵横剑法的破绽。在这种剑意和剑气夹杂的场景中，眼睛已经无法带给他最真实的感觉。因为在很多时候，眼睛是会欺骗你的。

只有用心感受，才能洞察天机。

然而当楚天闭上眼睛感受着纵横剑法的强大气势的时候，他好像置身于一个神奇的空间。这里的一切如梦如幻，就像他驻足在了一张巨大的宣纸上面。

而就在此时此刻，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大龙啸让这个原本平静的世界彻底沸腾。当楚天抬头看去的时候，一黑一白两条巨大的神龙盘旋在天上争斗着。而这两条宛如山水画卷一般的神龙，却是爆发的可怕的气势。

“这就是纵横剑法？果然可怕。如果自己对手这种剑法之一或许还能应付，但若是纵横联手的话……”

在这个意念凝聚而成的虚幻空间里，扶手而立的楚天就那么看着头顶的双龙厮杀。这两条龙势均力敌，几乎没有什么结果。至少在短时间来说，它们没有结果。

看不破，参不透。

悟不透，堪不破。

这就是楚天此时此刻的心态，因为他只能感受到其中的变化但却丝毫都没有办法解决这种可怕的剑法。

鬼谷子，真是奇人一个。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居旁观者的楚天比在场的两人看得更加通透，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方外之人。

纵横剑法一纵一横，但无论哪种剑法修炼到了极致之后修炼者就会自然明白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剑法的修炼方式。这就是为什么历代纵横传人只存活一个但纵横剑法却从来不会失传的原因。

但想要修炼到极致，就必须解决心结。而纵横传人最大的心结，就是对手。这或许就是纵横之间不能共存的原因，也是这些年来鬼谷派无法避免的宿命。

鬼谷子，你究竟是善还是恶呢？如果是善，又何必创造出这种为祸后人的剑法。如果是恶，你有又为何教授出了一个个拯救天下苍生的强大传人呢。

随着心中的疑惑升起，楚天轻轻睁开了他的眸子，他现在已经是一头雾水。

但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什么？渊虹！！！”

当楚天将目光放到盖聂和卫庄两人的战场之中时，盖聂手中那被卫庄用鲨齿齿刃卡住的渊虹剑骤然断裂。

伴随着叮当几声清脆的撞击声，那落下的半截渊虹显得那么苍凉。

还是断了吗？这就是渊虹的宿命？亦或者是盖聂的新生？楚天不知道，其实他原本可以让这一切避免的。但无论如何，渊虹断裂的事实已经无法更改。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盖聂手中的渊虹就那么悄然蹦碎落在了地面。但当所有人都以为盖聂必败无疑的时候，一截雪亮的剑身悄然横在了卫庄脖子上。

“放了端木姑娘，否则今天你们的卫庄首领就会死在这里……”盖聂轻轻的声音落在了流沙众人的眼里，而此时此刻的赤练几人却是目瞪口呆。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盖聂显然不想多说废话，因为他的内伤正在复发。

时间越是拖，就越对他不利。

“哼！放了她。”赤练冷冷的声音让白凤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他已经找到了赤练的弱点，因为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唯一的弱点就是卫庄，虽然这个弱点看起来并不算弱点，但至少比找不到要好。

随着赤练的话音落下，白凤迅速一脚勾起端木蓉将其向着墨家的方向踢了出去。而就在他轻轻踢出端木蓉的瞬间，原本沉默着的阿莎骤然出手！

嗖！！！金蛇鞭带着幻影缠绕向了飞在空中的端木蓉，随后就将她转移方向对着盖聂和卫庄两人撞去。而就在这一瞬间，端木蓉甚至都已经看到了卫庄那被盖聂横架着的鲨齿正直直对准了她的心口。

不好！！！所有人瞬间脸色大变，而盖聂也发现了端木蓉的危机。

如果他不出手的话，端木蓉无疑会一头撞上鲨齿剑。而他若是放弃制约卫庄回身救端木蓉的话，恐怕他会必死无疑。

因为卫庄，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好歹毒的南疆女子！

不只是盖聂，所有人都恨恨地看着露出了丝邪笑的阿莎。

而当所有人都看向阿莎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睛一直挑衅地看着楚天。

这就是她的誓言，她会杀死所有靠近楚天的女子。无论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无论这些人是否无辜。

咔擦！！！楚天一手捏碎了石座的边缘，随即冷冷地看着阿莎。

但下一秒，一声利刃入体的声音夹杂着惊呼从大厅中心传来。当所有人看向那里的时候，却看到了正回身抱着端木蓉的盖聂，以及一截穿过他右胸的利刃。

利刃是鲨齿，出手的是卫庄。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当被捆绑的端木蓉眼见就要撞上鲨齿时，盖聂放弃了手中的半截渊虹迅速回身抱住了她。但就在他打算撤身离开的瞬间，等待已久的卫庄终于找到了最佳的出手时机。

如果不是盖聂情急之下转了转身子，恐怕被刺穿的就是他的心口。然而右胸差点被贯穿虽然不会立即死亡，但他现在却是形同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废人。

“师哥，你眼光真不怎么样。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放弃生命，我应该说你傻好呢还是该说你天真呢……”卫庄的声音在墨家众人听起来是那么可恶，然而最让他们气愤的就是他的趁人之危。

卫庄的话彻底激怒了楚天，以至于当卫庄打算顺势杀死盖聂的时候，一声恐怖的龙啸之音就响彻了整个大厅。

这声龙啸之音的可怕让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为之动容，甚至就连大厅顶端的水晶穹顶都被音爆生生震碎！

“卫庄！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