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但求今生

莫问前尘无悔，但求今生无愧。

离开阴阳家的楚天没有回机关城，因为他知道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而且他自己现在几乎是半个瞎子，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元神之力可以帮助他探寻附近的气息，恐怕他就和一个真正的瞎子无疑。最主要的是他从娥皇那里听说了昏迷后的那些事，墨家那么做的确有些让他寒心。

而最让他寒心的，就是雪女居然没有和娥皇一起离开。

难道在你心里，墨家和我相比的分量是那么重吗？感受着耳边的狂风，楚天轻轻拿出了条黑色缎带蒙住了眼睛。

他不再想回墨家，也没有打算立刻去桑海。用黑巾蒙着眼睛的楚天却是在机关神龙的带领下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里，就是是天山。

张良说过，心中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来天山找隐居的黄石公。

楚天心中有很大的疑惑，所以他想来这里印证自己的心。

问天问地难问心，楚天却不得不来这苦寒的天山寻找自己追寻的答案。

当他连夜从秦岭坐着钢铁神龙来到西域天山脚下后，楚天就一个人默默面对着天山的巅峰一路追寻了上去。而他的背后，被剑带绑着的游龙和水寒两把剑异常显眼。

秦剑很长，所以他背上背负着的两把剑几乎都接近四尺。当然，这是指现代的四尺，因为在古时候人们对尺的丈量并不一样。三尺六寸和三尺九寸，剑冷如冰。

然而再冷的剑，也不会有这天山之上的寒风这么冷。当楚天感受到了天山之上的冰雪力量后，他迟缓的脚步就更加沉重。其实他可以让钢铁神龙直接带他到天山绝顶，但他却想亲自体会这种坎坷人生。

他眼睛虽然瞎了，但心可不瞎。

如果没有虔诚而执着的心，他又怎么能够面对接下来的危险。

一身网游里的黑衫剑客装扮加上被发冠扎起坠落在背后的白发，楚天遥遥面对着天山绝顶的方向。黄石公怎么会选择在这里隐居，难道他心中已经是高处不胜寒的境界了吗。

沿着崎岖的山壁，楚天一路攀爬了上去。他已经顾不得浑身的积雪和头顶的冰冷，因为他需要寻找答案。

“你来了。比我想象之中的要早。其实在最初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虽是人中龙凤，但却命数缠身……”

当楚天来到山顶时，他感觉到了一个巨大山洞的出现。而在这个洞里，一股非常神奇的力量正在孕育。

而且就在他来到这里时，面前的山洞居然传出了黄石公苍老的声音。

然而原本感觉冷寒的楚天，却是从山洞深处感受到了一丝热气。

奇怪，如此冰冷的山中为何会出现热气。难道这里直通地心，所以才能够感受到这种炙热力量的存在吗。

“师父，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觉得希望不存在后就会放弃，难道任何事都不会有什么转机吗？还有情这个字，为何会如此沉重而让人害怕……”楚天低着头跪在了山洞口，他现在是迷雾重重。

放不下，放得下。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一切还是在一如往昔。

“不明白又如何，明白又如何。看得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山洞旁边的绝崖处有株天山雪莲，你将它采下吃了以后大概三五个月眼睛就能恢复。而你要寻找的答案，却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你。子房有天书相辅我不必担心，而你却是非命之身。一切都在你自己的手中，因此你的每一个抉择都会注定你的未来是生还是死……”

黄石公的声音很落寞，似乎他不愿看到楚天的现状。但他却也无力改变什么，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无从改变。

楚天和张良不同，张良修炼的是济世之才统军之道，而楚天却是桀骜不驯。

其实人生就像铸剑一样，人若桀骜不驯，必遭千锤百炼。

能不能龙游天下，就得看楚天自己的命数和决断之心。

师父也给不了答案吗？不过有天山雪莲也算不虚此行了。

楚天无奈起身，随后感应着雪莲所在的方向后迅速伸手虚抓了过去。刹那之间，强大的真气将山壁上的一朵雪白莲花拿在了手中。紧接着，他想也不想就一口吃了下去。紧接着，楚天就打算离开。

“还有，若有力量，帮衬儒家一下。因为我们这派，就是儒家失传的那一门。如果不是机缘所限，我们又何至于退出了儒家。紫薇北斗剑玄奥莫测，已经近乎于道，你需多加揣摩。还有就是，坐忘心法变数太多，能够修炼出什么真气都是你的命数。因此无需担忧什么，一切都是命数使然而已。而你心中的道，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所有机缘，将九鼎齐聚吧……”

黄石公的话让楚天停下了身影，然而他的话却让楚天很意外。

原来，玄机在这里。

一切都已经明白，张良之所以去往了儒家或许就是黄石公的受益。其中恐怕不只是黄石公和儒家先辈的交情，还有就是他们这一门原本就是儒家分支。

楚天离开了天山，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黄石公的面。其实就算他见到又如何，现在是盲人的他也看不到。

然而在离开之前，他拔出了游龙剑在旁边光滑的绝壁上写下了两行话，两行他很早就想说出来的话。

天山雪莲的功效虽然神奇，但却也需要时间才能发挥全部力量。而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恐怕才是他人生中最危险的岁月。

楚天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了绝顶之后，黄石公苍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洞口。只不过他看楚天的眼神，却是非常叹息。

“徒儿，钱债易还，这情债恐怕就很难偿还了。一切，都是你的命数。纵使老夫已经天人合一，也参悟不透啊……”看着楚天远去的身影，黄石公无奈地叹息道。

虽然他在叹息，但眼睛却是盯着山壁上的那巨大的两行字：

莫问前尘有悔，

但求今生无愧。

这就是楚天的道。而楚天，是他遇到的唯一变数。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让他看不破参不透。天人合一的境界又如何，人还是人，天却也还是天。人力虽然能够感觉到天的气息，但却无法参透天地的奥秘。

这，也是命数。

一路走下了天山，楚天没有再乘钢铁神龙赶路。他只是带着背上的名剑向着东方走去。

然而他这样一来，就彻底吸引了罗网组织和隐秘卫的视线。

没有易容，他也没有将背后的两把名剑给隐藏了起来。

事实上，他是故意的。

他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借此告诉天下人他楚天还活着。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利用那些刺客，增强功力。

轻轻坐在某个驿站的酒馆里，楚天在角落低着头喝茶，只不过他一身的装扮和背后显眼的两把剑非常惹眼，尤其是他背后的两把剑和白发更是让人觉得危险。

让楚天有些好奇的是这种驿站的桌椅居然和后世的江湖驿站差不多，一样的高桌高板凳摆在茅草屋下。似乎这是种非常不错的改革，至少楚天喜欢。

因为他很讨厌跪着吃东西，因为他从来就不会去跪着说话聊天。更别说是跪在小桌前吃饭喝茶了。

所以楚天所在的那张桌子，没有任何人敢在那里坐下来。因为楚天是蒙着眼里的人，确切的说是个盲人。

一个盲人敢背着剑在路上行走，原本就是件非常诡异的事。

这个路边驿站很不错，还有来自北方的烈酒。尤其是在这寒冬气息还未散尽的春天，这种酒就更加畅销了。

听说这是来自燕地的烈云烧，当然燕地只是六国后人口中的称呼。而在大秦帝国，那里已经是北郡。

楚天要去东方，就必须要经过这里。而且他如此明目张胆，很难不引起罗网组织和秦军隐秘卫的主意。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一个人居然要了一大桌的好酒好菜。

这么多，他吃得下吗？这是所有人看到楚天桌子上的酒菜后的第一个念头，但楚天却是毫无压力地慢慢吃着。

因为他今天要请客，无论来的人是朋友还是敌人，他都会请客。

“朋友，一个人喝酒难道不寂寞吗。有个秦国的朋友托我带话给你……”突然，一个给斗笠男子坐在了楚天对面，而他手中的宽阔长剑却是被他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这把剑是把普通秦剑，但他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却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虽然楚天看不到，但却能够通过感觉感应到附近十丈的一切。

当然，只是模糊的感觉。因为这些感觉再强也不可能比眼睛看得更远。但这已经足够，至少他不是两眼抹黑。

“我在秦国，没有朋友。”楚天轻轻端着手中的酒杯，他心中却是露出了丝冷笑。朋友？哼，恐怕是要人命的朋友吧。

如果坐在面前的是章邯或者赵高，恐怕自己还会顾虑三分。

但只是个刺客，未免有些小看人了。亦或者，这个人只是对手丢来的诱饵？可能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的确，如果你是我要找的人，那么你就的确没有秦国的朋友。只是我找的人好像不是个瞎子，而你却是。奇怪，难道像你这样的人还会瞎眼吗？如果真是如此，我想上面对你显然高估了很多……”

这个青年的语气很狂傲，因为他的确有着狂傲的资本。

在罗网之中，他是除了六剑奴以外最强的几个剑客之一。如果不是六剑奴有名剑在手，恐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且因为他的狂傲，他非常不受上面待见。以至于如此强大的他出任务却还是拿着普通宝剑。如果是其他的刺客，出任务时哪个没有携带百炼玄铁打造的强大宝剑。

然而他，却是没有。

所以这个青年虽然在和楚天说话，但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游龙水寒。

“瞎了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不用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和事。那位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来这里坐吧。这里，还有两个位置可以坐一坐的，今天我请客……”听了那个青年的话后，楚天只是轻轻地笑着。但片刻之后，他的感知里就出现了一个背着长剑的青年。

而这个青年朦胧的轮廓，让他想起了一个在不久后很有名的人。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没找到敌人和朋友他都能够遇到。

虽然这个所谓的朋友，可能不会喜欢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但对于楚天来说，只要不是敌人就已经足够。

“谢谢。”背剑的青年环顾四周几圈后也只是看到了楚天这里有空位，而其他地方都被人占满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来这里。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了这桌客人的不同寻常，但他还是不想站着在这里休息。

他已经赶了一天的路，实在很累。

“有意思，你还找了个帮手。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我来说，一个目标和两个目标通常没有区别。我会准备两副棺材的，不过我想也许一副就足够了。因为你肯定不介意和你的帮手合葬吧……”黑斗笠青年那黑纱之后的笑容非常自负，因为他从来就不怕标靶请出什么帮手。

“我从来不需要帮手。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的话，那我会帮你照办的。”楚天轻轻放下酒杯之后，就抬头看向了那个青年。

半步之距，一手之隔。对于北冥神功来说，这样的距离已经不算距离。那么接下来，就到了他出手的时候。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得废了这个青年的嘴。因为，他的话很多。

一个话多的刺客能够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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