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同行

崔凌依本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讲出了那番话，却不曾想和睿王的斥责加在一起，听到九皇子的耳朵里变了味。

九皇子怒目看着崔凌依，心里暗暗记下了：“好，这件事情，本皇子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崔凌依，你给我记着。”

九皇子说罢，带着人扬长而去。看着九皇子走远的身影，崔凌依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查看十皇子的伤势。十皇子被打的挺惨，单单是脸上就伤了五六处。

看着十皇子狼狈的样子，崔凌依咧嘴露出一抹笑容。十皇子挨了打，心里本就委屈，见到崔凌依的笑容，更是难受：“我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了帮你挨了打，你还笑我。”

十皇子作势要走，崔凌依忙收敛了笑容拉住了他：“不是不是，十皇子殿下帮了我，我哪里敢笑话你呢。我不过是看十皇子模样可爱，这才笑了几声。皇子殿下就别生气了，快随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这还差不多。”十皇子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伤口，吃痛忙收回了手，“痛死我了，这要是被母妃看到了，她又该心疼了？”

崔凌依脸色一冷，十皇子受伤的事是肯定瞒不住了，要是让崔贵妃知道是九皇子打了他，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十皇子，不能让姑姑知道是九皇子伤了你。”

“知道知道，我只说是我自己摔的，咬死不认不久好了。你别担心，母妃不会责怪你的。”十皇子以为崔凌依是在担心自己，忙出言安慰。

崔凌依闻言抿唇一笑，伸手去查看十皇子脸上的伤势：“我不是担心我自己，哪怕姑姑罚我，还不是打几下骂几下，难不成还杀了我呀？我是担心夫妇为了你的事与九皇子起了争执，传到皇上那里对姑姑不利。”

“若是不放心，我送你们回去，向崔贵妃娘娘说明情况。”一直站在一旁的苏毓出了声。今天的事情，他站在一旁，看的清楚明白，对崔凌依的印象也更深了一分。

崔凌依看向苏毓，垂眸露出了一抹笑容，眉眼间带着一股豪爽之气：“今日还得谢谢睿王，若不是你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闹到如何地步。要是闹大了，我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说笑了。”苏毓凝眸看着崔凌依，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的相貌有了好奇之心，“方才崔小姐临危不乱，处理事情有条有理，在下佩服。”

崔凌依不是没有被人夸过，但听到苏毓的夸赞，还是心下一惊：“你这是，在夸我吗？”

苏毓未曾想崔凌依会有这样的反应，脸色未变，眉头一紧“是，崔小姐机智聪明，是个女中豪杰。”

崔凌依转过身，一脸得意的表情，拉上十皇子的手：“那就劳烦睿王殿下随我们走一趟。”

崔凌依先派了人给崔贵妃报信，只说是十皇子放风筝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崔贵妃听了心里着急，崔凌依一行到时，她已经请来了太医，在门口等着。

看见十皇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崔贵妃一脸心疼，忙冲了上来：“怎么摔的这么严重？太医，快过来给十皇子治伤。”

崔凌依忙走上前，在崔贵妃面前跪下：“姑姑，都是凌依的错，没有好生照看十皇子，这才让他受了伤。”

“起来起来，先让太医给十皇子看伤，其他的一会儿再说。”崔贵妃着急十皇子的伤，顾不上崔凌依，带着人就进了屋。

看着一行人走远，崔凌依叹了一口气。即便自己再怎么帮她，终还是得万事小心翼翼。

苏毓见崔凌依跪着出神，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无论什么事，都进去了再说吧。跪着，对身子不好。”

“不进去了，反正我原本也是要回去的。”崔凌依转身对一旁的宫女道，“等下记得帮我向姑姑赔罪，只说我家中有事，现行回去了。十皇子手上的事，之后再进宫向姑姑赔罪。”

宫女应下崔凌依的话，转身进了屋。

崔凌依转身往出宫的方向走，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她却知道苏毓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你说，姑姑知道了我这么走了，会不会很生气啊？”

“会。”苏毓跟在崔凌依的身后，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尽管看不清，“就这么走了，你不怕十弟胡乱说话”

“十皇子懂事，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担心，倒是九皇子，他似乎，因为这件事情，与我结仇了。不知道，他以后会这么刁难我。”崔凌依咧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苏毓心里也担心着九皇子的事，听崔凌依说出来的语气，却是轻松得很：“九弟性子执拗，只怕这件事情要在他心里记上许多年了。崔小姐现在是要回家？”

“嗯，姑姑已经多留我在宫里一日，我当然要早点回去的。”崔凌依脑袋里灵光一闪，猛然停下脚步，“皇宫离崔府还有一段路程，来接的人，接了江氏母女就回去了。”

崔凌依转过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毓：“九皇子应该不会阴险到，在路上派人劫持我吧？”

崔凌依的语气中充满着慌乱，苏毓听了，露出一脸冷笑：“我不知道。只怕，崔府也不安全。你若是不介意，可到我府上借宿一宿。过了今夜，九弟或许不会动手。”

未出嫁的姑娘到男子家中借宿，传出去必定名声有损。崔凌依虽在崔府地位算高，但她不能确定崔北鹤会不会为了她，与九皇子对抗。为了保命，崔凌依只能智取睿王府上借宿一宿。

“那就麻烦睿王殿下了。”崔凌依垂下眼眸，咬了咬嘴唇，“还有一事，今日凌依去贵府上借宿的事情，还请不要张扬。若是被我府上人听去了，只怕不等九皇子，我也不能好过。”

“那是自然。”两人绕道，找了一身太监的衣服让崔凌依换上。崔凌依扮成苏毓身边的太监，跟着苏毓，出了皇宫。

苏毓的马车早早等在宫门外，两人上了车，相对而坐。苏毓一直盯着崔凌依的脸看，平王曾说过崔凌依很美，他很想看清，穿着太监服的崔凌依，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只可以，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崔凌依的脸。

马车在睿王府前停下来，因着崔凌依如今扮成苏毓的贴身太监，自然是先下了马车。

前世，崔凌依虽曾与苏毓议过亲，但因着当时崔凌依一心要嫁给平王，对苏毓没有画过什么心思，也从没有来过他的府邸。

睿王府不大，但单看门面就知道，这府邸大得很。

苏毓在崔凌依之后下车，走到她的身后：“我这府邸门口有什么好看的，看的这么入迷。”

崔凌依忙收回了眼神，转头对着苏毓一笑：“没什么，只是初次来睿王殿下府上，有些感慨。”

“感慨？”苏毓往府里走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有什么感慨？可否说来给我听听？”

崔凌依忙跟在苏毓的身后，环顾着四周：“从凌依小时候开始，就有人告诉我，万事由自己决定。只要愿意，什么都可以改变。但，凌依现在觉得，这些话都是错的。很多事，在人一出生就已经决定，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苏毓脸色未变，打开一间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你是说，我能住在这院子里享受锦衣玉食，是因为我生在皇家，身为皇子。”

崔凌依没有回话，跟着苏毓走进房间，关上了门。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一个书桌，一个书架，其余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里的唯一一把椅子，苏毓坐着。崔凌依虽也觉得脚酸，也只能站在苏毓的面前。

“我可没有这么说，一切都是殿下猜测的。”崔凌依自然不会说那些话，她可不想因着这些话安上了不尊重皇族的名头，“这是殿下的书房？还真是够整洁的。”

“我不喜欢杂乱的东西，东西多了，看不清楚。”苏毓点起灯，拿起书翻看起来。

崔凌依不解苏毓为何要在白天点灯，但也没有问出口，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苏毓长得真的很好看，一张脸，好似浑然天成，多一分少一分，都会破坏了这张脸的完美。

崔凌依心中暗咒自己傻，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前世她就是看不到。一门心思要嫁给平王爷，错过了苏毓，最后还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想及前世，崔凌依的心中总是满心悲伤。不自觉就落下泪来。崔凌依站的里书桌很近，眼泪掉出眼眶，就落在了书桌上。

苏毓虽眼睛看不清楚，但听力却好得很。眼泪滴落在书桌上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苏毓却听得清楚。苏毓伸手触摸被沾湿的桌面，眉头紧锁：“这是你的眼泪？你哭了？为什么哭？”

崔凌依伸手擦去脸上的眼泪，露出一脸倔强的表情：“没哭，我以后也不会再哭。毕竟，眼泪不会有任何用处，只会让人看到你的软弱。”

“没想到，你倒是倔强的很。”苏毓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递到崔凌依面前，“纤纤玉手，不要沾湿了。帕子是干净的，你放心用。”

崔凌依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又将手擦干净：“王爷，就这么看书吗？不做点别的？”

“别的？”苏毓眉头一紧，看向崔凌依，“能做些什么？”

崔凌依眉头一紧，不经意间嘟了嘟嘴：“嗯，比如练练字，做作画什么的。我看王爷性子温和，写出来的字，一定很好看。”

苏毓面色一怔，很快恢复了冷颜，慢条斯理的合上了手中的书：“我不喜欢练字，也不会作画。看书，算是我唯一的喜好。”

见苏毓站起身往门外走，崔凌依趁他不注意，拿起方才他放下的书：“时事录。怎么喜欢看这样的书，喜好还真的是和我一点也不一样。”

苏毓见崔凌依迟迟没有跟上，又转了回来：”怎么还不出来？我这书房，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崔凌依忙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处，匆匆跑到苏毓面前：“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在看什么书？”

苏毓转身，继续往前走去：“看过了，感觉如何？若是有兴趣，便拿去看吧。我这里有每月的时事录，你要是想看，可以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