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崔北鹤脸色稍显难看，瞪了一眼江氏，脸色铁青。

窥探皇妃的位置？江氏可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女儿啊，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丢尽了颜面！

祖母脸色不悦，低声训斥几声，“江氏，你这个女儿倒是教导的好啊！当娘亲的竟然不会教导女儿礼仪么？”

祖母系出名门，对于礼仪方面一直要求严格，特别是未出阁的女孩儿，更要注意礼仪和名节，崔思羽这事儿，着实触动了老妇人的底线，即使老妇人顾及颜面，现在不教训江氏，以后也会补上。

崔凌依勾了勾嘴角，这样的结果并没能让她满意。心中一动，她不动声色的用力揉揉眼眸，在江氏说话之前主动跪在祖母面前，梨花带雨的小声请罪，“祖母不要怪罪娘亲，这些都是凌依的错……”

祖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崔凌依，眼中略现不悦之色，压低声音问道：“你的错？你又闯祸了？”

在祖母眼中，自己这个嫡孙女实在是没有两个庶女贴心，平时里嚣张跋扈她也不太喜欢。但最近几日里崔凌依却跟变了一个人似得，不仅变得温柔懂事起来，言行举止更是没得挑剔，所以祖母对她开始有了一些好感，觉得自己这个嫡孙女总算是长大了。

可现在却见她主动认错，这让老妇人心中有些不悦，认为她还是死性不改，只等着崔凌依交代清楚，再好好整治一下自己这个嫡孙女，好让她懂事起来。

红俏和绿璎捏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小姐有什么主意。但大堂里的众多世家小姐还有贵妇夫人的眼色中都带着一丝嘲弄，她们只希望自己小姐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崔凌依声声泣泪，哭诉道：“那件……那件衣衫，本来是娘亲给凌依的，要不是妹妹喜欢，凌依就不会让给妹妹，更不会让妹妹出这样的乱子。”

美人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喜怒哀乐都是绝美的，即使哭泣，看着都让人怜爱。崔北鹤听着女儿的话，忍不住想起来他最怜惜的亡妻，忍不住上前一步，把女儿拉起来。

“别哭了，为父会给你做主的，江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崔北鹤本来就常年混迹军营，身上带着一种霸气，震慑的江氏不敢抬头说话。

“老……老爷，我见识浅薄，只觉得那件衣衫好看，就想把所有好东西送给凌依，哪里晓得什么妃子的品阶应该穿什么衣服啊，老爷您不能不信我啊。”

江氏跪在地上，拿出帕子擦着眼角。

崔北鹤一向不管家里这些事儿，此时只能为难的向老夫人求助，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她拄着拐杖，站在中央，命人先把江氏扶下去。

“凌依，你到祖母这边，祖母给你介绍一下将军夫人。”老夫人转过头，带着和蔼的笑意对崔凌依说着，崔凌依赶紧起身，轻抚身上衣裙，姿态端庄，令在场的夫人小姐都望尘莫及。

这样才是嫡女的风范，几位夫人对这个识大体的嫡女很有好感，跟老夫人说笑了一阵，就想问问崔凌依什么时候及笄，崔凌依知道夫人们怎么想的，于是双颊娇红，莺声细语的答道，“凌依今年方才十四岁。”

几位夫人听了，双眼发亮，拉着老夫人就开始套近乎。崔凌依也不在乎，她懂父亲的心思，处于大将军的位置，为了让家族经久不衰，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大姐嫁给尚书公子，只是第一步而已。她记得，在上一世的时候，崔明雪和崔思羽后来也嫁给了名门，虽然两人是庶女，但也成了王爷的侧妃，算是得到了好归宿。

众人说笑了一阵，几位夫人就提前离开了，崔府发生了那么大的笑话，她们现在已经算是很给崔府面子了。

祖母让人送走众位夫人，安排了一下崔妍珊的住处，转身拉住崔北鹤，低声嘱咐了几句。“今天的事儿你先不用管，母亲会帮你处理一下，你那位庶妻还真是上不得门面，之前你说过的抬正的事，我可不答应。”

崔北鹤连连点头，经过今天的事情，他明白江氏始终不能跟亡妻相比，不管是教导女儿，还是见识礼仪，都让人失望透了。

崔凌依看了眼父亲不悦的脸色，已经明白江氏这一世绝对不会被抬正房，上一世她出了丑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江氏就成了大夫人，享受她已故娘亲的待遇，就连外面的世家小姐也嘲笑她，说她是认庶母当母亲，身份赶不上她们尊贵。

一想到这些，崔凌依就冷笑连连，红俏和绿璎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把刚刚那些夫人如何打听小姐的事儿，都告诉小姐，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小姐聪明，识破了夫人的诡计。

崔凌依没有兴致再说这件事，也没阻止她们继续说，三个人拐过长廊，迎上了崔妍珊的大丫鬟莺歌。

莺歌见到崔凌依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二小姐，我家夫人约你今晚到凉亭，说一些贴己的话。”莺歌起身礼仪做的十分到位，看模样实在不俗。

崔凌依点点头，笑着说道：“我记下了，回去告诉姐姐，我会带些小点心去，只等她准备好香茶，好一同秉烛夜话。”

莺歌微微颔首，行礼之后转身离开，红俏还做了个鬼脸，“小姐，莺歌姐姐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不热络。”

崔凌依笑笑，看着莺歌离去的方向，“你懂什么，那些和你语笑连连的人，说不定在背后怎么陷害你呢。”江氏就是这样的，崔凌依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崔妍珊相邀，她不能怠慢，回去闺阁换了一身紫色长裙，裙尾处点缀着几朵水仙花，高贵大气，又不显得太庄重。

江氏吃了亏，今晚说不定会过来一趟，崔凌依把机灵懂事的红俏留下来看家，带着绿璎往凉亭走去。

刚到小池边，就看见崔妍珊一个人坐在小桌旁，小口抿着一杯酒。崔凌依让绿璎守在小花园外，有事也能照应一下，她把食盒打开，里面摆着一盘子崔妍珊最喜欢吃的桃酥。

“喝酒伤胃，姐姐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崔妍珊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看着她长长叹息一声，心中郁结难解。

她大概也能揣摩出来，崔妍珊嫁给的尚书儿子，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主儿，上一世崔妍珊眼高过顶就没看上他，因为年纪逐渐大了，也没有办法拖下去了，所以才委屈嫁人。

这一世情况也一样，崔妍珊自然不开心，崔凌依知道现在不管劝说什么，姐姐还是会觉得她假模假样，于是什么都不说，拿起来杯子和崔妍珊一起喝酒，索性喝它个一醉方休！

崔妍珊喝着喝着就开始掉眼泪，一边用手帕擦擦眼角，一边瞅着她，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个妹妹了一样。

“你真的让我认不出了，凌依……你真的是我那个蠢笨的妹妹吗？”

崔凌依也不生气，举杯饮下一杯酒，眼角一行清泪涌了出来，“姐姐，妹妹一直被江氏欺负的好苦啊，不管是以前的挑拨，还是姐姐的婚事，又或是我的名声，妹妹心中好恨啊！”

她说着也想起来前世重重往事，眼泪半真半假，这一次和崔妍珊和好，她心中是想要帮助姐姐一把，顺便挽回两人的关系。

崔妍珊听了话也是冷笑一声，“我的婚事，呵！我怎么会不知道？江氏也算机关算尽了，不就是想要让我们成为她庶女的垫脚石么？”用下作手段，让她年华消逝，一直到十八岁才勉强嫁人，这样的毒妇，没有什么她做不到的。

她在心中千骂万骂，唯一欣慰的就是这个迷途知返的妹妹，她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会真的记恨她呢！

两个女孩儿喝了一壶烧酒，醉醺醺的趴在一起哭着笑着，崔凌依将最近所有的压抑发泄出来，她不担心会被人发现，现在江氏那边会有父亲收拾，庶妹不足为惧，所以她今夜才敢这么放任自己。

第二天一早，崔凌依起身，发现她睡在崔妍珊的床上，崔妍珊在一边洗漱，让她赶紧起身洗漱打扮一下，今早崔妍珊要去给祖母请安，实则是听祖母训话。崔凌依自然是不能跟着去了。

她伸伸懒腰爬起来，红俏早已经拿来一件水蓝色长裙，绿璎给她梳洗打扮。

姐妹两人，一个一身英红，一个一身明兰，交相辉映十分端庄秀丽，在崔凌依的衬托之下，就连崔妍珊平淡无奇的脸上，也显得娇艳三分。

“妹妹，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你若有兴趣就来府上坐坐，也好陪我解闷。”崔妍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昨晚喝的太多了，头还有些疼。

崔凌依笑着挽起来崔妍珊的手，娇笑着，“自然要去看看了，明天凌依一定早早起来和姐姐一同去。”

两个人在前面的岔路分开，崔凌依喝了那些酒，脑袋也隐隐作痛，回到闺房就让红俏帮着揉揉头。

可就在这时，江氏却来了。

崔凌依厌恶的皱皱眉头，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上，“娘亲，您怎么来了？”

江氏面带三分笑，坐下来拉住崔凌依的手，眼中带泪看着她，“凌依，你还因为昨晚的事儿，记恨娘亲么？娘亲当然不知道那件衣服的品阶，不然怎么会给你穿呢，真是娘亲见识浅薄，你千万不要记恨娘亲啊。”

江氏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把崔凌依恨得透透的，昨晚上害得她小女儿出了洋相，让老夫人把她赶了出去，晚上老爷还叫她安分一些，她就想不通了，这个蠢丫头怎么变聪明了呢？难道是她歪打正着？

不过……这一次她就不信崔凌依还会不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