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甘

不到一会儿，程老夫人便给夏远静扣上了一个帽子，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面如死灰，眼睛不安的四处瞥着。

“胡闹！皇上给的圣旨岂能是你能够质疑的？”夏侯韬走到夏远静面前冷冷的看着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小女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口出狂言，若是这些话传到了皇上那里，那可是要诛九族的！真不知道夏远静是怎么想的。

夏远静被自家爹爹训斥了之后满腹委屈，她从小就被姨娘和爹爹捧在手里含在口中，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程老夫人则是冷着一张脸不再去看她，眼底虽说没有任何蔑视，但是夏远静却觉得她是在瞧不起她！

程素锦则是在这个时候出来打圆场，“行了，有什么好吵的，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不管是任何人说什么话都不可能让这道圣旨改变，母亲你也别担心了。”

顺了顺自家母亲的背，程素锦只觉得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终于放下，她一直在担心，如若临王爷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不打算娶远儿了要怎么办，那天看到他们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可不算少，如果临王爷不打算娶远儿，那么她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不过好在现在圣旨已经下来，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程老夫人暗中推了一把，否则远儿哪里有可能一下子就被封成了正妃，心中更是感动，眼眶都微微湿润了一些。

夏远清则是觉得夏远静此时再怎么歇斯底里都会让人觉得没有教养，看都不再去看她一眼，笑着和姥姥和自家母亲说话，气氛很是融洽。

夏侯韬心中大喜，额不想再去看夏远静那张嘴脸，撇下她一个人便站在了程素锦旁边和众人说着话。

夏远静的指甲陷入了手掌心的肉，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为什么，那边的气氛看起来像是一家人，而她却格格不入！为什么，她不服，她不服！

一脸阴狠的看着前方，夏远静连一声招呼都没打转身便离开了大厅，只不过没有人会再去注意她。

是夜，程家人在夏府用过了晚饭之后便离开了，夏氏这才有机会和女儿说一些话，送走了程老夫人之后便拉着她进了房间，语气很是欣慰。

“一转眼你都能婚配了，以前我记得你还那么小抱着娘的大腿撒娇说要抱抱。”夏氏怜爱的摸了摸夏远清的头，鼻子有些泛酸。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如今说嫁就嫁，虽说临王从小和她就有娃娃亲，临王的人也不差，而且自家女儿还是个正妃，但是这么多年来女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如今……

夏远清一愣，心中一暖，她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变，都是这般的爱她，但是她不知道，如若她真的嫁到了临王府，那么母亲会不会遭人毒手，重蹈覆辙。

“娘，你放心，不是还有几个月么，这几个月我会多陪陪你，还有娘，我会开始整顿我身边的人，我走了，府中就只有你和航儿了，他年纪尚小，不能够护你周全，我会开始挑出几个心腹，放在你身边，好歹有个照应。”

夏远清的心思其实很是细腻，她先想到的，不是她嫁了临王之后会发生什么什么事，而是先是打算整顿人手，深怕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遭人欺负。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果然如此，夏氏含泪点头，她的女儿啊，终于长大了，而且也懂事了许多，这样就够了，够了。

这边的气氛温暖，可是夏府的另一边气氛可就不怎么好了。

“爹，你当真要让夏远清嫁到临王府去？”夏远静越想越觉得愤恨不甘，连忙跑到书房，企图劝夏侯韬打消让夏远清嫁去临王府的主意。

夏远静已经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完全没有想到她的爹爹只是一个商人，而让夏远清嫁给临王的，是当今天子，抗旨不尊，那是要杀头的！

商人的心中一直都是以利益为重，今日已经是夏侯韬两次听到夏远静说自家姐姐的不是了，不由得冷下了脸，眼神冰冷，全然陌生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儿。

夏远静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夏侯韬心中的形象已经开始崩塌，自顾自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夏远清不守妇道，嫁过去就是丢了我们夏家的脸啊，爹，你怎么能置夏家的名声于不顾？”

夏远静说出这些话当真是个笑话，夏侯韬怒不择言，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夏家出了你这种小姐才是丢了夏家的脸，完全没有脑子，你怎么不想想抗旨不尊的后果，你想我们夏家都死在刽子手的刀下吗！”

夏远静只是愣了一愣，眼眶开始蒙起雾气，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就算是夏侯韬直接明了的说出会被杀头，她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爹，你要知道，您的女儿……不止夏远清一个啊。”终于，夏远静说出了她的心声，夏侯韬怒气更甚。

于敏心怎么会教导出这样的女儿！非但不会思考还异想天开。

“原来，你是想代替清儿？”夏侯韬冷笑了一声，夏远静听到这句话之后以为事情有所转机，连忙点头，眼底透出些许渴望。

爹爹从小就这么疼她宠她，那么在这件事情上面肯定会答应她的，抱着这种心态，夏远静等着夏侯韬的下文。

“你自己没有本事，你姨娘没有给你许什么娃娃亲，你是我的女儿，虽说从小疼着你宠着你，你也别太越轨了，这件事情本就是皇上亲自下旨，如若你有本事的话，便找皇上吧，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夏侯韬冷声说出这些话，夏远静先前还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情绪彻底崩塌，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爹爹，仍然是不死心。

“爹……你那么爱我的姨娘，怎么能这样对我？”此话一出，夏侯韬便愤怒的甩了她一个巴掌，那脆生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夏远静完全呆愣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瞪大了眼睛，不断有眼泪从她眼睛里掉落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个姨娘？她蛇蝎心肠害死了我母亲，你居然说我爱她就不能这么对你？我爱了她多少年宠了她多少年，到头来她却这样对我，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出那般不知羞耻的话来？”

夏侯韬这次是真的怒了，他颤抖着身子，看着眼前和于敏心有几分相像的夏远静，心中巨痛不已。

是了，他从小就爱着于敏心，而她也是那般的温柔娴淑，但是前些阵子，他总算知道了那个女人不过是在演戏，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温柔娴淑善解人意也都是伪装的，好看的外表下藏了一颗蛇蝎心肠的心。

亲手把五岁的夏远航推入水中，不会水的夏远清跳下去救人之后她也只是笑着冷眼旁观，而后，亲手毒死了他的母亲。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包庇，但是于敏心的却愈发过分了起来，到最后，竟用计谋杀死了他的母亲！

这叫他如何不心寒，从前的爱意都逐渐冰冷，看着于敏心的脸时也没有了先前的疼惜，他累了，他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爱是假的，温柔体贴是假的，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也是假的。

“我恨你们！”夏远静怒吼了一声，而后匆匆离开了书房，脚步很是凌乱，夏侯韬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巨痛。

爱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怎么能说割舍就割舍……别人都以为他这一生当中只为利益所动容，可是谁曾知道，他也是会为情而动容的……

跑出书房的夏远静突然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心中翻滚的恨意几乎把她吞噬，为什么？为什么夏远清如今什么都比她好？

夏远清是嫡女，而她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她的母亲是程家嫡女，出了什么事情有程家这个后台撑着，而且如今，还多了一个临王妃的身份，处处压过了她。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夏远静孤身一身，她夏远清身为临王王妃能够随意的使唤她，折磨她……

想到这里，夏远静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她特别害怕之前虐待夏远清的那些手段会在她身上出现。

虽说夏远清不可能会像夏远静以前对待她那般对她，但是夏远静还是怕。

没有了于敏心在身边，她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以前之所以会无法无天那是因为不管犯下了什么错误，于敏心都能够妥善的把她善后，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现在的夏远清跟以前大不相同，不管是做事风格还是说话态度，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就算她平时老是不承认，但是她也不能否认，她确实……比不上夏远清。

夏远静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程家嫡系孙女还是临王妃，她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过！

一丝毒辣在夏远静眸里闪过，她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的笑意很是讽刺，夏远清，你等着吧，我的手段可不单单只有这些，我会一步一步，夺走你身上那些属于我的身份和东西的。

另一边，夏远清目送夏氏回房休息之后并未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外头仰起了头，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不像真的，把于敏心赶出了夏府，现在又成了王妃。

这一切的一切，美好的不像真的，所以她有些时候也会恐惧，怕到头来是一场空，倏地，一件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夏远清一愣，以为是瑾儿察觉到她还没进房便送了件外衣出来，淡淡一笑，“瑾儿，我在这儿再站一会，你先进去吧。”

意外的是，瑾儿并未答话，夏远清一愣，微微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转过身，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