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齐南真不知怎么回答了。
谢小梅看到齐南有些窘迫，便转换了个话题：“姑，你来有事吗，这么老远的？”
“没事我不能来啊？”谢大脚白了谢小梅一眼，嗔怪着说，“你这是金窝银窝啊，还怕我沾了光是咋的？”
谢小梅赶忙解释道：“不是啊姑，我们现在哪还有个窝啊？住在这里，离村子老远，你跑一趟多辛苦！”
“多辛苦也得跑啊！”谢大脚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来，说，“这几天超市还算不错，给你还点吧。”
“不用，姑，你先还别人的吧！”谢小梅推辞着说，“我们的钱不着急，你啥时钱多的没放的地方，再还我们。”
“拿着吧，我知道你们这养殖场正在亏本呢！”谢大姐脚将钱硬塞进谢小梅的手里，又说，“大国那小子不肯帮帮你们吗？他现在的事业做得可是很大啊，前几天我看见买新车了，前面挂着个十字架，整得像救护车似的，最后问了别人才知道，那叫雪弗莱。”
“唉，”谢小梅的神色黯然了下来，说，“他帮是肯帮，不过是要收购我们的养殖场。”
“那还叫帮吗？分明就是落井下石嘛！”谢大脚生气地说，“这个大国，哪天见了，我好好说说他。当初他在你们两口子的养殖场里打工，如果不是你们照顾，他哪有今天啊？这稍微发了点小财，就翻脸不认人了？”
谢小梅脸一红，说：“姑，什么两口子？现在我们两个，就是合伙作生意！至于大国那里，你不用去说，他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都得算算账不是？”
齐南不想听他们的家务事，便说出去转转，出了房门，依稀记着刘一水带他来时的路径，不知不觉地回到了村里，见大脚超市还开着，心里奇怪，谢大脚不是正在养殖场吗？于是便走了进去，见一个十分胖的女人坐在柜台后面按着计算器，于是故意问：“谢大脚呢？”
那个胖女人烫着一头卷发，脸上也是横肉滋生，抬起头疑惑地望着齐南，说，“你找大脚有事吗？”
“没事，随便问问。”
“你看你这孩子，没事问这个干啥？大脚去她侄女的养殖场了，你谁啊？”
“我不是谁，你谁啊？”齐南来了农村，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这里的人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不像城里人那么有礼貌，也可以说不像城里人那么遮遮掩掩的，有疑问就直接问出来，不许别人有个隐私什么的吗？真是的！
“我是王云啊，村儿里的人都认识。”那个胖女人倒是一点防备心理也没有，又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遍齐南，把齐南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才又说：“你不是本村人吧？上象牙山干嘛来了？是旅游来的吧？那你来村里瞎转悠啥呀？”这完全是审犯人的口气嘛。
“我不转悠啥，就是瞎转悠，不行吗？”齐南有些不高兴了。
“行啊！”王云说，“可是村里没啥好转的，你还是去象牙山庄吧，我家老公刘大脑袋就是山庄的副总，还有我侄儿王天来，也是山庄的副总，还有我弟弟宋晓峰也是山庄的副总……你要去了，他们肯定给你打八折。”
“山庄到底有几个副总啊，怎么都是你家亲戚。”
“是啊，都是我家亲戚。”王云得意地说。
齐南不想和她闲磨牙了，想了想，问道：“村委会在哪？”
“说到头来，你是要去村委会啊，直说不就得了！”得，倒是齐南的脑子有问题了。王云带着齐南走出了超市，指着前面一条沙石路说，“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路北，门上挂着牌子。”
齐南想说个谢谢，但怕农村人不兴这套，说了反而让人家笑话太酸，就点了点头，离开了超市，却听到身后的王云不高兴地嘟囔道：“这是啥人了，问完路连个谢谢也不说！”齐南简直欲哭无泪了，进了农村，他的智商真是低得没治了。
顺着沙石路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一个红砖大院，上面挂着牌子写着：象牙山新村村民委员会。齐南却迟疑了，以什么理由进去呢？就说找陈燕南？可是见了陈燕南该说些什么好呢？总得找个合理的借口吧。再者，让他低三下四地主动巴结陈燕南，他真还没那个雅兴。尽管陈燕南长得还算漂亮，但他齐南莫非就不帅吗？
正在迟疑间，看到陈燕南和一个小分头的瘦小男人相跟着出来了。那个男人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大几岁的样子，长得还有几分模样，但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点不舒/服，特别是他穿着那件兰花半袖衫，让齐南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在县城里遇到的二环。不过他没有二环的那股痞气和霸气，尽管装得很时髦。
这时，那个男人似乎要请陈燕南吃饭，陈燕南低着头，似乎不同意，那个男人便像个哈巴狗似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央求。说着话，两人就到了齐南的旁边，都看到了齐南。陈燕南怔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是我是磨道寻驴踪寻到这儿了，你信吗？”齐南绷着一脸坏笑说。
“你才是驴呢！”陈燕南瞪了他一眼。
“他是谁啊，燕南？”那个男人瞅着齐南问陈燕南。
“他，”陈燕南转着眼珠子寻思着，忽然过来将齐南的胳膊抓住，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齐南，这是象牙山新村的村主任，对我可照顾呢，你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陈燕南变得也太快了，齐南愣怔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他明白这是陈燕南为了摆脱那个村主任故意这么说的，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顿时，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恶作剧的念头，故意装作十分局促地说：“啊呀主任，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他的男朋友！主任，你要是喜欢她，最好抓紧时间下手，迟了就来不及了！我叫齐南，敢问主任贵姓？”说着伸出一只手。
那个男人说：“我叫赵玉田，象牙山新村新任村主任！”也伸出了一只手。
于是两人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全然不顾跟前还有个陈燕南。
陈燕南偷偷地瞪了齐南一眼，咬了咬牙，又转变了一副笑脸向赵玉田说：“主任别见笑啊，我这个男朋友就是小气。前段时间，我们闹了点别扭，我都不介意了，他还在生气，真是的！主任，你可别学他啊，要对嫂子好些！”
“哪有嫂子啊？我和刘英还指不定成不成呢？”赵玉田说。
好家伙，你小子想脚踩两只船吗？齐南想着，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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