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齐南吃过晚饭,和师父抱头痛哭了一阵,两人辞别了。齐南就穿着一件僧衣出了门。街上的汽车来来往,各自举着两盏大灯,飞快地从这边奔到那边去,或从那边奔了过来,再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之中;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竞相开放,似乎在告诉人们,夜生活开始了。
然而这一切,都与齐南无关了。他紧了紧领口,便沿着街道往火车站走去。
因事先做了规划,齐南到了火车站,没有进售票大厅,进了也没用,人家不可能看着他可怜就白送他一张车票的。他从一侧的铁大门上翻了进去,然后又折回到月台,好在火车站查得不严,以为到了月台的人都买票了,也没人盘问他,他顺利地登上了火车。
因为是始发站,火车上的人不多,空着不少座位,齐南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怕又有什么离奇的事情发生,齐南也不与别人说话,就那么正襟危坐在那里,默默想着心事。想得累了,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火车停靠在一个站点上,车厢里顿时混乱起来,看来这是个大站,客人较多,过道里挤满了人,各自寻找着自己的座位。齐南正准备接着睡觉,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生着一双俏丽的大眼睛,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虽然很朴素,但是显得清纯。她是那种标准的瓜子脸,十分小巧,她此时正在拿着车票,低头看一下车票,再抬头看一眼齐南。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样的漂亮女孩,齐南肯定是要主动搭讪的,可是今天他不敢了,便回望了她一眼,就又伏在桌上睡觉。这时,他的肩膀被人碰动了,抬头一看,还是那个漂亮女孩,心里打起鼓来:我不犯你,你倒主动来犯我!莫非这也是天谴所设的圈套吗?
齐南于是胆怯地望着那个女孩,连话都不敢说,师父临行前特意交待,路上少与人说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在饿的不行,向别人讨口吃的,讨口喝的,只要挨到象牙山,宇宙磁场就涉及不到了。
那个女孩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座位吧?”
齐南这才明白,原来人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他旁边的座位号,于是站了起来,站在过道里。那个女孩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将肩上的背包放在行李架上,然后坐在座位上,又冲齐南笑笑,说了一声:“谢谢!”便转头望向窗外。
谢我干嘛?那本来是你的座位嘛,要是真的要谢我,就把座位让给我。齐南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地抬头望了望行李架上的那个女孩的背包,是一个登山包,看来她还是个学生,只有幼稚的学生妹才会拿这种土气的包出来旅行。
齐南叹了口气,自己活了二十来年,竟然连一天学都没上过。
不过,齐南很快就像阿Q般地满足起来,师父教给他的,不比大学校园里差多少。他能识字,会算术,可是他拥有的本领,那些大学生就是出国留洋也未必能学到。这么想着,心里就平衡起来,反而还感觉到了自己的优势,尽管他现在连下顿饭的着落也没有。
坐在边上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微胖,自从上车后就一直玩着手机,连头也不抬,这时看到那个女孩,便把手机收了起来,装作十分绅士地冲那个女孩微微一笑,问道:“小姑娘,在哪上学呢?”
那个女孩也回敬了他一个微笑,说:“我毕业一年多了,已经工作了。”
那个中年男人有些尴尬,哦了一声,又问:“那在哪个单位工作?”
那个女孩随口道:“小地方。”
“什么小地方?”那个男人穷追不舍。
那个女孩似乎不满意这种纠缠式的搭讪方式,淡然地道:“就是小地方,村子里。”
“啊呀,那可算是村官了,失敬失敬!”
那个女孩没说话,转头望向窗外。
齐南心里一笑,怎么样,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吧?再让你老孔雀开屏,自做多情。然而那个男人好像很是契而不舍,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那个女孩答一句不答一句。不管她答不答,那个男人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意思,仍是孜孜不倦地问个不停。那样子倒是不亚于齐南从前的敬业态度,甚至更胜一筹。
慢慢地,那个女孩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不过表情仍是一脸的淡然。
那个男人每次和那个女孩说话的时候,只要能看到她的脸,眼中就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这种神色别人看不出来,像是电路虚接时亮起的火花,一闪即逝。但是齐南修习过臆学,这点自然瞒不过他,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莫非这个男人也是懂些旁门左道吗?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做为一个好/色的男人,眼里闪出点火花是再正常不过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男人仍是不停地和那个女孩聊着,那个女孩渐渐地放松了警惕,或者说怕再这样冷淡下去,会激怒了那个男人,于是便也很礼貌地回应着他的问话。而当她与那个男人目光相对之时,那个男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让她多少有些不快,却也不好说什么。
“那么,你是农村人,还是城市人。”那个男人问道。
“我其实老家也算是农村的,不过不是这里的人。”那个女孩躲闪着他的目光,答道,“后来在城里上的大学,毕业后不好就业,就申请到农村做了科技顾问。”
“哈哈,那算个科学家啊,转基因食品就是你们搞出来的吧?”那个男人自以为很幽默地说着,“我原来以为能做这些事情的,都是满头白发牙齿掉光的老知识分子,没想到却是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那个女孩的脸红了一下,又带着一点厌烦,眼角低垂下来,说:“什么科学家啊,不过是搞搞果树嫁接,培育花草什么的,其实就是个种地的。”
“种地的好啊,”那个男人夸张地说道,“现在城里打工没前途,当个官什么的太累,就是种地这活,消遥,自在,乐趣多多。”
站在旁边的齐南实在听不下去了,随口回了一句:“那你干嘛不种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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