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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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程渊全身无力。

这就是失血太多的后遗症了，简直虚弱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田伯光死前的那一招快刀必杀，下手也真够狠辣，不过终究还是遇上了敢对自己更狠的程渊，以伤换命！

“扶我起身，我要打坐练气。”

程渊望着仪琳，声音虽弱，却有一种坚决的信念。

“你受了伤，正该好好调养。”仪琳脸上带了一丝焦急，“程大哥，纵使你练功勤奋，也不必急于一时。”

程渊毫不在意地摆手，这算什么，以前在末世和仇家拼杀，更苦更累，也照样要挣扎着，抓住每一点机会，努力修行，即使只能令真气壮大一丝，即使微乎其微，即使微不足道，也绝不能浪费。

底层挣扎的小人物，是没有资格浪费时间的。

休息，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像这一次，若程渊能更强一些，就不用伤这么重。

每日子午时分，乃是吐故纳新，温养内力的最佳时候，程渊自然要抓住任何变强的机会。

因此不管仪琳的焦虑担忧，程渊依然艰难挪动身体，盘腿而坐。

窗外，明月当空。

正是子夜时分。

心念一动，一缕真气，就开始沿着运行路线缓缓流转起来。

即使满身疼痛，伤残血弱，但有着前世的经验，程渊驾轻就熟，不多时，就已进入状态，毫无滞涩。

一呼，一吸。

鼻息悠长，意定神闲。

渐渐的，身上痛楚似乎都已遗忘了般。

按照特定的频率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丹田处的内息，在不断的吐纳运气之下渐渐壮大……

内功之道，贵在持之以恒，水滴石穿，如果没有大机遇，大福缘的话，光是从初窥门径到登堂入室，都起码要五六年，至于炉火纯青之境，那就不仅仅要看时间，更要看悟性了。

而仪琳，亦闭目静坐蒲团之上，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皈依三宝，皈依大悲渡世的观世音菩萨，世间感受一切恐怖病苦的众生，要誓愿宣说广大圆满无碍大悲救苦救难的真言，要看破生死烦恼，了悟真实光明……”

这大悲咒听在程渊耳中，却没有产生半点不耐，心灵反而似乎得到了加持，恍惚中，似远离尘俗纷扰，心平气静。

一夜过去，当天色放亮，程渊从修炼中醒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伤口明显好了不少，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药效果然上佳。

程渊估计，最多十天八日，他就能行动自如了。

刚吃完早饭，得到消息的恒山派定闲师太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把仪琳带走。临走前，仪琳眼圈红红，依依不舍。未能留下来亲自照顾程渊到伤愈，单纯善良的小尼姑难免愧疚不安，心头挂念。

程渊也是心中一叹，仪琳小小年纪，却要在庵堂冷寂中虚耗年华，青灯古佛。

其实真要敲经念佛，也可以在家带发修行。

但他可不敢说出来，否则多半被暴躁的恒山师太们打个半死。

当然，为表谢意，定闲师太不但给了程渊一瓶八粒白云熊胆丸，而且还留下了大量的天香断续胶。

“白云熊胆丸，D级物品，恒山派秘制疗伤药，专治内伤，且有固本培元、补血益气之效……”

恒山派两大治伤灵药，天香断续胶外敷，白云熊胆丸内服，即使生命垂危，也能救治回来。

当然，由于所需药材名贵稀少，即使恒山派精于医术炼药，白云熊胆丸也是数量不多。而且还能固本培元，能够弥补身体气血亏空，对于炼精化气的武者极为重要。尤其程渊十八岁才开始练武，不像那些名门大派弟子从小药浴食补调理身体，这一瓶白云熊胆丸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但也有负面效果，一旦服用了白云熊胆丸，由于药性太猛烈，往往会昏晕半日。

不久之后，岳不群、宁中则夫妇也闻讯赶来汇合。既然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典礼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众人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衡阳附近了，于是一路日夜兼程，赶回华山宗门。

这一次，程渊身为伤员，坐在担架上，被妥善照顾，倒是不怎么辛苦。

宁中则本来想收曲非烟为徒，不过曲非烟不想受约束，也怕身份暴露，自然不愿意，没办法，程渊只能在华山脚下的小镇租了间宅院安置她。

这个小镇乃是华山派的势力范围，安全方面还是有保证的。

“喝完了。”程渊放下碗，伸了个懒腰。

“坏人，快些挑水去，累死你！”曲非烟跳出几步，扮了个鬼脸。

“别装鬼脸了，一点也不吓人。”在小姑娘的气急败坏中，程渊哈哈笑着出门。

挑着两个大木桶，程渊离开小镇，来到了一处清澈见底的山涧。此时天刚拂晓，附近绿树掩映，薄雾弥漫，空气清新，让人产生心旷神怡之感。

昨天，岳不群测试他的内力进度之后，传授了正式的华山气功心法。

华山心法，虽然不是什么高深内功，但胜在中正平和，是道家入门养气的基础内功，最适合打磨根基。不仅仅武功，任何修炼体系，都是根基稳固，才能走得更远。

这也算是对程渊斩杀田伯光之后的一种奖励。

然后从今天开始，程渊多了一项挑水的任务。

山路陡峭曲折，本来行走都不容易，更何况要挑水上山了。

这自然是个粗重活。

程渊明白，名门正派培养弟子最注重心性，必定多番测试考核，才肯传授高深技艺。所以程渊哪怕累得半死，也从不露出怕苦、不耐、抱怨之类的神情，因为抱怨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挑着满满的两大桶水，程渊沉下腰，很快就出了满身汗，气喘吁吁。山路难行，尤其是加上两大桶水的重量，程渊只走了一段路，就有非常疲累的感觉。

正想着歇一歇，忽然，有道严肃的声音响起。

“注意控制呼吸。”

程渊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岳不群竟然已经站在旁边，示范着呼吸的节奏。

“当年，我也曾经这样挑过水。先是木桶，大缸，后来换了铁桶，装的则是沙子。”岳不群脸带温和，一派君子风范。

果然，刚开始挑水的几天，岳不群一定会暗中关注。

刚才若是表现出怨气或者畏苦怕累，绝对会被岳不群这个华山掌门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程渊学着调整了呼吸节奏，很快没了气乱力尽的疲乏，一路疾奔，内息滚滚流动，顿时又惊又喜。原来挑水这么一项杂役活，也是可以练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