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共舞（两更）

几人聊着天，热情的主管带着侍者一路推餐车过来，开始为他们奉上第一道菜：鹅肝冷派。

胖子威尔对这道菜非常欢迎，看得出，他偏好油腻的饮食，这道菜正合他的口味。香甜软烂的无花果带着果香的甜，核桃的干果滋味与蜂蜜的天然糖香更让冷派的甜度再上一层楼，而且难得的是这道菜分量还很可观，威尔还没有拿起餐刀，胖乎乎的脸已经先埋了过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抬起头。

“真不错”，威尔对主管翘起大拇指，然后向乔治抱怨起来。

“以前我们到加州交流的时候，托马斯·凯勒餐厅的鹅肝最吸引我，那时我们经常从培训基地溜出去吃这道菜，可自从加州禁了鹅肝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合适的法餐了，今天我一定要再点一个鹅肝来尝尝。”

“是的，我还记得那家餐厅前身是一幢石头建成的百年法式洗衣店，风味非常独特不过你现在还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吗，你的医生有没有警告过你高血脂的危害，上次树林里你连跑都跑不动了？”乔治分割着盘子里的鹅肝，这些鹅的肝脏虽然进行了去血管、调味和腌制等处理，被模具雕刻成圆形，厨师把它们细细烤制成粉米般的色泽，非常吸引人的胃口，不过以他看来，常吃的话还是过于肥腻了。

“哦，别提了。”威尔的妻子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不仅医生每次见到他要说，就连前几天他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一周艾伦秀也提到这个话题，所有人都说肥胖会导致疾病，只有他什么也不听，你们猜威尔最后怎么做的？他干脆把电视节目给戒了！”

胖子的做法令人捧腹，不过大家还是很关心他的健康。

“其实你可以少摄入一些肉食，多吃一些蔬菜，晚上不要吃太多东西，加上适当运动，那样很快会瘦下来的。”格温的母亲也劝这位朋友。

但是威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根本不愿考虑节食的可行性。

“除非科学家发明出速效减肥药，否则我宁可饱食而亡”，平时一贯随和风趣的威尔，只有在饮食上异常执着，说什么也不肯低头，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愿意就这么胖下去，所以看了看罗斯，顺口问了他一句。

“罗斯你考虑过减肥药吗，这个市场也是很有前途的。”

“当然”，罗斯微笑着点点头。“我们以后也会注意这个方面。”

“那可太好了”，威尔一拍巴掌，喜出望外的嚷起来。“到时别忘通知我，我情愿高价购买你们的药。”

说到购买，乔治想起一件事。

“罗斯，上次格温给我的防弹衣被使用过了，我们该付多少钱购买下来？那是实验室的财产，我不能随意拿走。”

乔治这么说并不是矫情，收礼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字眼。伦理道德办公室是政府专门监管联邦政府官员职业道德的机构，根据它的规定，严格禁止任何公职人员为自己或者家人招揽或接受以影响官方行动为目的的东西，禁止的不仅包括接收来自机构之外的礼物，也包括向下属接收和索取礼物。除了这个机构的规定之外，各州通常也有本地区的章程。

以纽约为例，公职人员每年收礼不得超过50美元，即使外出就餐也有非常严格的规定。比如在去下属部门检查时，只能接受下面招待的饼干、饮料等，但正餐就需要去餐馆自掏腰包。

严格来说，乔治还不是联邦公务员，他是受雇于市政府的高级警务人员，虽然经过公务员考试得到晋升，但纽约市警察局并不是联邦机构，所以并未纳入公务员范畴。不过出于性格原因，他一直严肃要求自己，从起初的基层警员开始直到现在成为局长，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罗斯也没有试图说服他。

公事公办就可以了，这样对双方都方便。

既然大家都能互相谅解，这一天的午餐气氛相当愉快，等到结帐买单之后，罗斯和格温告辞离开，一起到外面散步去了。

“你们就放心让他们在一起？”威尔妻子有些疑惑，她的丈夫爱看街头小报，所以她对罗斯的个人情况也有些了解，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那个女孩和他们一样，也是格温的高中同学。

“让他们顺其自然吧，毕竟都是年轻人。”格温的母亲倒是看得很开，亲热的拍拍蜜友的手背，劝她放宽心。

在乔治夫妇看来，问题确实不大，罗斯、格温和玛丽简三个人都不到二十岁，单从年龄上看，罗斯甚至比自家女儿还要小一岁，所以即使过个几年三人里有人退出，那时他们年纪也不算大。

毕竟这是美国，离婚率高达50%，超过一半以上的家庭不能走到最后，想要给年轻人规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不现实，倒不如放开手，让他们自己判断谁才是最合适的人。

在这一点上，格温的父母都对女儿有信心。以一对过来人的经验，生活是岁月累积而成的，玛丽简渴望成为演员，而罗斯本质上是个科学家，格温可以成为他最好的助手，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三个人的生活轨迹分歧会越来越大，当他们回首这段岁月，会发现彼此在记忆中的所占的分量已经大不相同，格温对罗斯的影响必将超过其他人，而持.久的感情难道不正是一个个生活片段构成的？

他们相信，罗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想要获得自己的幸福，懂事的女儿也应该有勇气凭借自己的魅力去直面挑战。

事实上，格温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人知道，公园事件在她的生活中具有怎么样的意义。在那一天之前，罗斯是个熟悉的很不错的男生，朋友的性质多过恋人，可是那天的误会改变了她的想法，格温开始认识到罗斯对自己的意义，不知何时，这位高中同学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占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只要想到可能离开他，格温的心就变得不再完整，那种空荡荡的感受她不愿承受第二次，所以无论和玛丽简的友谊发展到什么地步，格温也不会把罗斯让给她。

如果有一天，罗斯在她们中间选择了一个人做自己的终生伴侣，那么另一个人也应该衷心献上祝福，以后重逢时，双方也可以再坐下来喝一杯，继续保持深厚的友谊。

格温和玛丽简对这一点私下达成共识，只是心照不宣，可是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罗斯这家伙早已起了把她们一网打尽的歪主意。

走到一处广场，轻柔的音乐响起，很多年轻人纷纷拥抱着跟随旋律起舞，罗斯也搂住了格温，两个人共舞一曲华尔兹。

“你看什么？”父母不在身边，格温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看到心仪的男孩在极近的地方欣赏自己的面容，她睁大眼睛问起来。

罗斯在看什么？当然是在看她这张表情生动又可爱的脸。

漂亮、大眼睛、有点喜感、有点无辜、有点成熟、同时又有点天真……如果说每一个时代都需要那个时代的小.妞形象，那么格温就是这类小.妞的代表。她是既普通又不普通的女孩，有闪光点有缺点，有点美又不太完美，承载这个时代女孩的梦想和快乐。

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赞赏，居然把格温这姑娘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她眼神飘忽的在罗斯脸上转了几圈，然后不知道注意力溜到哪里去了，直直的盯着罗斯的下巴不说话，脚步机械的移动着，还好没有踩到对方的脚。

在舞池里慢悠悠的转了几圈，罗斯主动挑起话题。

“上次我们这样靠在一起，还是高中的时候吧？”

“对，是我们的毕业舞会。”格温仍然有些晕乎乎的。

“是不是那时你已经爱上我了，所以一直呆在我身边？”罗斯眨眨眼。

“呸，说这种话竟然不害臊！”格温总算回过神，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只是跟着康纳斯博士学习，难道你想听我说，看不到你我会晚上一直纠结得睡不着觉？”

“为什么不呢？”罗斯挑了挑眉毛，格温发觉他的眉毛很长很有气质，其他人这么做会显得轻佻，但罗斯做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又洒脱，又自然，总之就是好看。

格温又看几眼，才把视线转走。

“好吧，我承认你说对了一部分。不过我不知道，我是该觉得很受用呢，还是为此担心。”

这一刻，她想起了玛丽简，罗斯对自己非常重要，但反过来，格温也很清楚他对玛丽简的意义。

自己有关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两个可爱的兄弟，但玛丽简就真的只有罗斯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她随着音乐慢舞。

一曲结束，舞池里的年轻人也没有散去，慢慢的节奏变快了，从慢华尔兹变成了快节奏的维也纳华尔兹，罗斯和格温随着节奏改变，两个人顺着音乐的节奏在人群中漫步，互相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热。

罗斯把脸轻轻埋在格温的头发里，呼吸着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天然香气，他可以感受到女孩温馨而又淡然的气息，甚至能感到指尖下传来一阵阵脉膊的自然起伏，女孩不自觉的放松了心情，随着他的脚步翩翩起舞。

悠扬的音乐在广场上荡漾，罗斯和格温一起随着节拍漫步，他们身体轻轻拥抱在一起，同时又始终处在一种协调的配合状态，升降、倾斜、摆荡都异常自然，舞步起伏连绵，姿态典雅华丽，既是恋人，又像一对相知多处的老夫妇。

当最后一个音符悠然消逝，两个人终于停下来，略带疲惫的格温有点气短，额头上泛起细细的汗水，她拿出手帕，然后罗斯自然的接过去为她擦拭干净。

“唔……你跳得真好。”

“是我们有默契。”

格温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亲呢的挽住男孩的手臂，两人走出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