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单柏试出了底子,周易并没有多做狡辩,也没有刻意隐瞒,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
只听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单师傅好眼力!实不相瞒,晚辈学的是八极拳,只不过才初学乍练,生疏得很,所以想找个武馆潜心淬炼一番。这一路行来,听人说合一门是佛山最好的武馆,因此才冒昧寻上门来,还请单师傅成全。”
听到这话,单柏轻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兄弟,你很坦诚,我很喜欢。八极门的威名,我也早有耳闻,既然都是武林同道,如果小.兄弟不嫌弃,就先在合一门住下来吧。不过,限于你已经有师门,我不会收你为弟子,也不会传你合一门的功夫,只能在闲暇时点拨你一番,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周易很想说自己没有师门,但又无法解释会八极拳这一事实,所以只能点头道:“能得到单师傅提点,晚辈真是求之不得。”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随之泛起一丝难色。
见此,单柏遂问道:“怎么?小.兄弟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周易一脸窘迫道:“单师傅……那个……晚辈还有一件事……要向您说明……那啥……我身上没有钱……交不起学费……所以……不过我可以在您这儿干活儿来抵偿,不论什么粗活儿杂活儿我都能干。”
再又听到这话,单柏顿时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很有意思,留下来吧,学费什么的都是小事。”
就这样,周易便在合一门暂时住了下来。
第二天,天色刚刚破晓,合一门的练功房里便传出一阵洪亮的“哼哈”声。只见一个身着练功服的小青年,正展开一套短打拳法,拳掌出击之际,呼呼作响,威势极为惊人。
这小青年正是周易,而他所打的拳法,正是八极拳。
“哼——”
只见周易翻转左掌,忽的向前推出。掌势既出,随即迈出左脚,提起右脚,继而并步双跺。借着身形向下沉坠之势,又见他右手立掌,忽的向前劈出,左掌随之收于腋下,双目平视右掌。正是一招“行步冲天炮”。
“哈——”
又见他右臂反转,变掌为拳,横摆打出,左手随之横开,左脚迈出一步,右臂回落于胸.前,左掌随之收置于右腋侧。正是一招“闭地肘”。
“哼——”
接上一招,忽见他身形向右一侧,迈右脚,右转体,踏出击步,左掌向前平平掸出。一掸之后,随即迈右脚,左转体,再次踏出击步,与此同时,收于腰际的右掌瞬间掸出。再一掸之后,身形又是一侧,迈右脚,右转体,左掌掸出,右掌随之收于腰际。正是一招“三翻掌”。
“哈——”
一招“三翻掌”之后,又见他左手反转,右掌撩击,两掌相合。正是一招“合子手”。
紧跟着,两仪式、反拦捶、托枪式、担山式、通背式、黑虎提等招式接踵而出。一时间,但见场中拳来掌去,忽崩、忽撼、忽挨、忽靠,势如山崩;脚步跟随,不丁、不八、不弓、不马,矫若游龙。
尤其是那伴随着每一招发出的“哼哈”之声,每一声都灿若春雷,气势磅薄无匹。
国术分为打法、练法和演法,周易所打的这套拳,正是八极拳的练法,八极小架。这套拳架,可称得上是八极拳的核心所在,同时也是八极内功的修炼要旨。
拳谚云:“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天朝功夫素来强调内外兼修,对练气一直都非常重视。
周易每次出招时所发出的“哼哈”之声,便是八极内功的练气精要,称之为“哼哈”二气,又叫做“擤气”。“擤气”的主要作用有四,一可稳下盘,二可增劲力,三可壮筋骨,四可促六合。练功时,哪一招该“哼”,哪一招该“哈”,必须严格遵循拳法规律,否则便会练岔气,也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所以,这“擤气”的技术,历来都是八极拳口耳相传的最高机密。
拳无定势,招有尽时。几分钟后,周易以一招“单仪顶”收尾,只见他左脚一收,微微屈体下蹲,左掌沿耳根下掖,右掌立于前胸,左转体,双臂立圆撩起,双脚并步,双掌缓缓按落于腹前,身体立直,双手自然下垂。
至此,一趟八极小架就算打完了。
收起拳架,周易随即心念一沉,打开了功夫模版。此时,功夫模版已发生了一丝微小的变化,八极拳下面的进度条,赫然增加了1%的进度。
见此,周易不由得心下一喜,暗忖道:“练习果然能提升功夫的熟练度,按照这个进度练下去,我只需再练习99遍,八极拳就可以突破到‘小成’的层次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周易顿时干劲十足,遂再次摆开架子,练起了劈挂掌。
劈挂掌与八极拳大不相同,甚至有些背道而驰,但两门功夫的招式和拳理却能完美互补。八极拳短桥短打,劈挂掌放长击远,一短一长,两相结合,于是就有了“八极加劈挂,神鬼都害怕”的说法。实际上,在八极门中,研习劈挂掌也是一项必备课题。
不得不说,周易的运气真是好,胡乱选择都能选到两门契合度完美的功夫。
八极拳的核心在小架,劈挂掌的核心则在盘打,也就是“乌龙盘打”。
乌龙盘打又叫辘轳翻车,或称翻车辘轳。在劈挂掌的发祥地河北沧州一带,辘轳方言叫作杌搂,是农村从井中取水的工具,因杌搂和乌龙音似,所以乌龙盘打在这一带被称为“杌搂盘打”。
此技法取形于辘轳,劈挂掌的先辈根据辘轳以轴为中心,摇动手柄,绞绳汲水,当松手向井下放水桶时手柄飞快旋转,从而悟出其中杠杆力、轮子劲和反扯劲的道理,于是才有了乌龙盘打。
乌龙盘打的练法,又分为拍地和不拍地两种,周易此刻所练的,正是“拍地乌龙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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