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白驹过隙

时光荏苒，距离赵公明当初来访的时候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个年头，前不久，那位急公好义的截教高徒又来了一次，顺便还带来了一个最新消息，因三圣和天帝金母齐聚碧游宫，截教众人又一次放了大假。

海边的礁石之上，太阳初升，隐隐可见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着坐在那里，一个是翩翩如玉的英俊少年，一个是天姿国色的绝美女仙，女仙看着天边，少年看着女仙，谁也没有去打破这份安宁。

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陈玄一从一个孩童长成一个少年了，小的时候就长得明眸皓齿的仙童在长大了之后，终于得以蜕变为一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美少年，只是此刻，这少年却是一脸的纠结之色。

在连续偷看了琼霄八个月之后，陈玄一终于被那位温柔的二师傅从草地之上揪了起来。

“说，从第一天算起，来这已经看了多少回了？”

被抓了个正着的陈玄一满脸的衰色，虽比之五岁的时候长大了一些，但他的个子在高挑的琼霄面前依然只能算是一个小不点，任凭他如何的蹬着脚尖，始终就是触不到地面，挣扎无果之后，他老老实实地认了怂。

“我也不记得了，二师傅，从你给我炼化了制茶功德之力的第三天算起，到现在你来这里看了多少回日出了？”

琼霄不比陈玄一，沉凝了一会儿，她就给出了答案。

“从那天算起，我一共来此看了二百三十七回日出！”不过，这又和她问陈玄一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还好，那家伙并没有让他等太久，明亮的眼眸中滴溜溜一转，小男孩顿时就有了答案。

“你是二百三十七回的话，那我就看了二百四十回！”

陈玄一那奇怪的答案让琼霄既是生气又是奇怪，她抓起陈玄一的耳朵狠狠地揪了一下，“那我要是说二百四十回呢？”

陈玄一把嘴一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那我就是二百四十三回，因为有三天雨下的挺大，等了好久你都没来，我觉得你应该是不会来了，就自个儿回去了，所以怎么算也比你多三回！”

“哟，多三回，你还挺得意的是吧？”

听着琼霄的气言，陈玄一满脸的无奈，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话中哪里有得意的意思，但是清楚琼霄性格的他知道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就是保持安静，等到二师傅的这股气过了，也就没什么事了，事实证明，经验再一次救了陈玄一的小命。

过了好半晌，琼霄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陈玄一，一双美眸紧紧盯着这个她怎么也看不透的小徒弟，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吧，为什么要在这里偷看？”

知道避无可避，陈玄一只得抱着必死的决心。

“二师傅来此是看什么？”

琼霄不明所以地回道，“当然是日出啊！”她还记得，当初要不是她这看日出的习惯，陈玄一说不定就已经死在海上了，当然，此刻这个小家伙却隐隐有恩将仇报的嫌疑。

“二师傅为什么看日出？”

“你管我为什么看？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

琼霄狠狠敲了陈玄一的脑袋一下，原以为他会抱头躲避，没想到这回他去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脑门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在寂静的清晨中异常的清晰，甚至于仿佛敲进了琼霄的心里一般，在那坚定的目光下，饶是修炼了千年的她依旧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因为。。。因为日出好看啊！”琼霄终究是蹦出了这么一句，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的陈玄一把胸一挺，一脸的理直气壮之色。

“那我偷看二师傅也是因为二师傅好看啊！”

不出意外，脑门上又是一个暴栗，只不过这回的力道却轻了一些，而且在敲完之后，陈玄一还感觉到脑门上进入了一道暖流，那疼痛瞬间就减轻了不少。

“你知道什么是好看不？”

陈玄一站远了一些，直到把琼霄整个人都收入了眼中，双手抱胸，眼睛上下打量着琼霄，正当对方受不了他那眼神的时候，他才终于开了口，一手指着琼霄。

“二师傅，你看，这就是好看！”

琼霄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陈玄一所指的东西，直到看到劣徒脸上那抹坏笑，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看你今天存心要讨打是不是？”

陈玄一连声讨饶，“师傅莫怪啊，圣人都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可不能怪我啊！”本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视众生，但偏生陈玄一选错了一位巨人。

“圣人说过这话？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位圣人说的？碧游宫的还是玉虚宫的？”

额！才意识到这是封神世界的陈玄一瞬间愕然，后世那些诸子百家的大牛在此刻连受精卵都还不是呢，又怎么能引用他们的话，在后世，你拽一句子曰，人家可能会觉得你有文化底蕴，但在这个时代，你拽一句子曰，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傻逼。琼霄见到陈玄一那个模样，立即就猜到他在说谎。

“让你再盗用圣人的名头，今天不把你打服了，你都不知道“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一人在跑，一人在追，太阳悄然间升上了天空，宁静的三仙岛少见地传出了一阵喧闹。

几天之后，琼霄再一次出现在了那块礁石附近，看着那个带着胜利之色的小家伙，女仙一脸的无奈。

“这岛上的地方我都跑遍了，除了这里，就没有哪个地方的日出有这里漂亮！”反正已经被发现了，陈玄一索性也放弃了伪装，跟个无赖似得霸占着礁石的半边。

“我原以为二师傅你多少应该能撑过七天，结果没成想现在才三天呢，你就出现了！”

“所以呢？”

琼霄佯装生气地瞪了那个小鬼一眼，然后轻轻一跃，身体就飘到了半空之中，落下的时候，刚好坐在了陈玄一的身边。

被二师傅如鬼魅一般的身手给吓了一跳，陈玄一险些没栽进大海之中，幸好是琼霄眼疾手快抓住了，不然的话，他就得在这位美丽的女仙面前上演一次湿.身的诱.惑了。

紧紧抱住了琼霄的胳膊，嗅着女仙身上的那缕清香，陈玄一很是享受地靠在了她的身侧。

“日出这么好看的景色，二师傅怎么能够独享呢，同看同看！”琼霄挣脱了一下没有甩开，只得强忍着尴尬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女仙在内心暗示着自己，陈玄一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等再大一些，他就会好一些的，而且当太阳升上地平线之后，被那壮丽所吸引的她反而忘了陈玄一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自开始之后，就再也不会停止，当有了第一天，就自然而然地会有第二天，接下来就是第三天，从此，三仙岛看日出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以往的安静也消失了，有时候会听到一个男孩的夸夸其谈，有时又会听到一个女子的冷言嘲讽，当然回应她的往往是男孩那夸张的笑声。

“有那么好笑么？”

琼霄不止一次地问过那个小男孩，但是他总是不说，有时候实在太阳出来得慢了，男孩为了缓解尴尬，还会时不时说出几个奇怪的笑话，琼霄不知道这个小鬼的脑袋里是如何装下这么多东西的，十年间，她记得他似乎没有一次说过重复的。

十年的时间，陈玄一的修为已经从零进入到了元婴期的巅峰，速度之快让三宵好好惊喜了一回。而除了面容变了之外，有些东西也在不知不觉间变了，一开始的时候，是他靠着她，后来，他长高长壮了，再靠着的话，两人都觉得有些别扭，琼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靠住了他，但不得不说，那样的话，两个人都要舒服许多。

注意到陈玄一脸上的纠结之色，琼霄抬起头来，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可是，她明明是看着他长大的，可是那个神情，她发誓，她绝对没有在陈玄一的脸上看过。

“怎么了？”

陈玄一摇了摇头，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有依恋，有痛苦，但更多的还是不舍。

“想说个笑话给你听，但是想来想去，能说的都说过了？”少年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和年龄不符的成熟，“原以为能说道天荒地老，却没成想当初高估了自己，十年就是极限了！”

原来这家伙是因为这个而纠结，琼霄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说完了就说完了，那又如何？”

陈玄一没有立即回答，让琼霄措手不及的是，他竟然一反常态地靠住了她，这已经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了，她觉得今天的陈玄一非常不对劲，正欲问的时候，他先开口了。

“既然说完了，那我想我也该走了！”

“走？”琼霄一时间没听懂陈玄一的话，“走去哪里？”

站起身来，少年的面庞在晨光的照射下，仿佛在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指着与太阳相反的地方，陈玄一淡淡一笑，为了当初和鸿钧老道的约定，为了他自己，更为了她，他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