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荆歌下崖的那个晚上,正是无量剑派每隔五日门人弟子跟随掌门人一起去参详无量玉璧的日子。
干光豪自也在其中。
只是,他平日里练剑都不用心,更别提叫他听话地一直跟着看什么都没有石壁了。当晚就撒了谎说是要大解,从观看处离开。左右乱逛之际,就发现了一条平日里没去过的小道。
他一时好奇心起,有心要看小道通往哪里,就顺着走出。半盏茶的时间过去都没见到尽头,心知再走下去所花时间太久就要被师傅发现不对了,便急忙跑了回去。
无量剑一众人等当晚又是一无所获。掌门人左子穆一宣布解散,门人弟子就三五人分拨结伴而行。干光豪与两人走在一起,路上又看到了那条小道的起始,就撒谎说要小解脱离了队伍。
他这次顺着小道走出了十里,一直走到了那悬崖边才停下。
也就发现了那捆绑在树根`处的绳索了。
初看到时可真是让他一惊……无量山的后山关乎无量玉璧的重大秘密,可是无量派的禁地,非本门中人那是绝对不允许进入的……难道竟然被人偷偷潜入还在这里绑了绳索吗?
那人绑这绳索做什么呢?
干光豪想到此点,连忙顺着绳索趴到崖边向下看。借助月光,所看到的崖下有着稀薄的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尽头。
那绳索也甚长,干光豪同样看不到它延伸到了何处。
当下他就怀疑,定是有人窥伺无量玉璧的秘密,要借助这绳索潜下山崖一探究竟。
想通此节后,他马上就想返回无量宫,好叫来师傅与同门要找这人算账。
但只跑出一步他就停了下来,心中动起了别的念头……潜下崖底的人真得到了那大秘密,将这告知师傅的话,会再拿到那大秘密的会是师傅而不是他干光豪。
其时他也就二十刚出头,血气方刚之下,心中纵横江湖的妄想也还没淡去。他遥想要是自己得到了那大秘密,在江湖中威风八面,总要好过在无量剑派练那几招剑式吧?
那剑式要真好,无量派也就不用每隔五天都到山壁这里来等仙人传下绝招了。
干光豪越想越觉得气运明明集聚于自己,叫自己发现了,那自己就应该独占这个好处。
他接着就又想到,这山崖也不知多深,对方就算武功高强,借助绳索攀回来时也必然筋疲力尽。我以逸待劳,在他上崖后突然给他一剑……那定是要奏效的。
下崖的人一死,东西就是我的。我拿了东西远走高飞,谁又能找得到?
于是他就坐在崖边等了一个晚上。
太阳都出来了,也没见有人上来,干光豪终于有点着急了。
他探头向下看了看,早上的云霞更甚,那真是云深不知处了。他便又想,那下崖的人会不会其实已经摔死了呢?
这时候他其实可以自己下去试试看的。就算发现不了荆歌,也能发现那山洞石室,至少也能解了无量玉璧之谜。
但他连练剑都不用心,又哪来的毅力真下得崖去?
左右踏不出那一脚,早课的时间又到了,就急忙返回了无量宫。
等他完成了上午的练习,再返回来时……那绳索就已经不见了。
可想而知他当时的懊悔。
这一天他都有些闷闷不乐。就算要补眠也后悔着这件事,完全睡不着。
这样他在胡思乱想之间,渐渐地竟然觉得,也许那下崖的人其实没找到东西呢?谁也不能证明那个人找到了……说不定反而是自己下去的话,也许才运气好地能找到。
对方能活着回来,他就相信自己肯定也能。
这么过了一夜后,他第二日上了早课就请假离开了无量宫,来到普洱镇要去订购绳索。
结果那店伙计一听他定的绳索长度,不小心说了一句‘你也订那么长啊’。店主再去喝止已然不及,被干光豪就给逼问出了怎么回事。
干光豪这也就知道了荆歌的住处。
但他来到那里后,没急着去找荆歌的麻烦,反而是躲起来先观察情况……一个是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什么东西,再一个就是他不知道对方武功怎么样。
然后就看见荆歌手中拿着一个卷轴,与阿朱在院内练习古怪的步法的一幕。
少年人就是店主所说的订了绳索的人。
干光豪为了确定那卷轴是不是值得出手的东西,就继续看了下去。他见少年与小女孩练了步法后,又去练一套掌法……那掌法在他看来也是高明精妙之极。
连小女孩也练得很熟,干光豪就知道,这套掌法必然不是这两天内新学的。
他担心少年与小女孩的背后还有一个教他们武功的人,并猜那人才是拿了绳索下崖的人……没见到那人,他就不敢冒然出手。
结果他一等两日,甚至连无量宫也不回了,却都没等到有别的谁出现。眼见那对兄妹俩虽然招式精妙,但明显也都是新手,使出来的武功毫无威力可言。
他终于是忍不住决定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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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光豪进了院子后,眼睛从荆歌的脸上下滑,又看向了他手上的卷轴。
“那就是你从我们无量山偷走的东西吧?”
这种说法让阿朱疑惑地抬头去看荆歌。
荆歌轻轻地握了握她的小手,冲干光豪冷笑了一声,“你要说这是你们无量派的东西,就且来说说,这卷轴上都记载有什么武功呢?”他面上是如此,实则内心暗暗焦急……苦于无法知道这周遭是不是还有别的人隐藏着,也就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干光豪不悦地哼了一声,“在我们无量山里藏着的东西,就是我们无量剑派的。识相的,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小爷的剑下可不留活人。”
“恼羞成怒了啊!”荆歌继续试探,“你师父左子穆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难道还要明抢吗?要不要我吆喝一声,也让附近的街坊邻居们都来瞧一瞧无量剑派的威风?”
干光豪的做法乃是背弃师门,怎么敢让师傅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住嘴!”
猛喝一声,突然拔出利剑就纵向荆歌一剑挥出。
荆歌有在防备,却怎么也没想到干光豪突然就做出攻击。再者他虽然已经开始练武,却又哪里跟人动过手。甫见攻击竟是一愣,大脑在那瞬间变得空白,混元功也好、凌波微步也罢,完全没想起来。
直到听到‘啊’地一声尖叫。
是阿朱见他要被斩中,吓得叫了出来!
他这才回了神。
两人离得有五六米远,干光豪一纵再伸手臂配合剑长,便能斩中他。
他回神后本来已经可以躲避了,阿朱却在身边。
暗暗一咬牙,将手中的卷轴横起,要去挡那一剑。同时,已经做好要抱着阿朱跳开的准备了。
谁知,眼见干光豪要斩中卷轴了,却突然利剑一顿。
也就是这一顿,给荆歌看到了机会。
原本是整个握住帛卷,现在是只捏住一边,兜头向干光豪甩去。
帛卷一经离手便即长长展开,遮蔽了干光豪的视线并有真覆盖在脸上的趋势。
干光豪是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不惜冒险下崖拿到的秘籍,竟然会说丢开就丢开。当下先是一怔又是一喜,他料对方几乎可说是个不会武功之人,能拿自己怎样?
也不用剑去斩开秘籍,而是左手松开剑鞘改为去抓帛卷……只要先确保了这秘籍,稍后再去泡制两个不会武功的人,那还不简单吗?
然而在他左手抓住帛卷的同时,他的右手腕却突然一痛。一股大力打得他把持不住,手腕如欲断折,利剑脱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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