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为傻妮治病

农世通关上手机，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卜月娥和卜贵英，他高兴地说：“好消息，好消息！我的亲戚为傻妮联系好治病的事情了！”

“哎呀！太好了！”卜月娥也高兴地说。

“给傻妮治病？”卜贵英惊奇地说，“她傻成那个样子能治好吗？就是能治好，她家也花不起钱呀！”

农世通说：“只要能治总比不能治强，钱嘛……哎！你俩和我一起到她家去看看怎么样？”

卜月娥和卜贵英都点头答应。然后，三个人一起出了大院向南走，过了大桥向左，顺着新街道，朝卜月堂家走去。

卜月堂也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

去年，他把责任田租给了实体，家里的情况有些好转，虽说还是穷，但比往年强多了：土地租金加上他给实体干活的工资，除了一家三口人的吃、穿、用，多少还剩些钱，因此，他和老妈非常感谢农世通，说“人家才是真正的好党员”。

农世通说明来意后，感动得老太太掉下了眼泪，还一个劲地拉着他的手，千恩万谢地说起来没完。

卜月堂不但没有惊喜的表情，而且脸上还带着无奈，很难为情地说：“农主任，你的好意俺全家感谢，可是……”

听卜月堂说了“可是”后没词了，农世通知道他是为没有钱而发愁。

农世通说：“月堂啊！我知道你拿不出钱来，不过你放心，既然让傻妮去治病，我就有所准备；钱的事儿你不要发愁，只要你同意为女儿去治病就行，别的问题由我来解决。”

“那咋行？”卜月堂摇摇头说，“这不是个小事情，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呢！再说，要是把钱花出去治不好呢，这钱不是白花了吗？唉！我看，算了吧。”

农世通当然理解卜月堂的难处：他不是不愿意为女儿治病，而是自己没有钱，又不愿意花别人的钱，当然了，也有怕治不好白花钱的因素。

当他正考虑用什么言词来解除卜月堂的顾虑时，卜月娥说话了：“月堂哥，你不让傻妮去治病，就让她这样过一辈子吗？现在有大妈伺候她，大妈伺候不了的时候咋办？就算你能伺候女儿，但你也有老的时候哇！你还是应该让她去治，就算是不能完全治好，能让她知丑知羞、生活自理也行啊！”

“是呀，大叔。”卜贵英也接着说，“现在科学发达了，医疗技术非常先进，有很多过去治不了的疑难杂症现在都能解决。农舅爷为傻妮的病托亲戚找朋友，费了不少心血，现在联系好了，你怎么能拒绝呢！”

卜月堂说：“贵英啊！不是我不愿意为傻妮治病，我是怕太拖累农大叔了，这得多少钱哪！再说……”

外屋的人们正在说着话，光身的傻妮突然从门帘里面蹿了出来。

农世通立刻低下头，卜月娥和卜贵英红着脸，忙着帮老奶奶把傻妮往里屋推。傻妮还别别扭扭地不肯进去，嘴里不停地“吃——吃——”

农世通抬起头看了看含着泪的卜月堂。

他说：“月堂啊！我看还是让孩子去治治吧！能治好是她的福气，万一治不好，也可以为研究医疗技术提供经验教训嘛！我们国家像她这类的人不少啊！据知情人讲，为攻克这类病，国家每年都拨出专款进行科学研究。你想，国家花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解除这些病人及其亲人们的痛苦、提高全民族的素质吗？我出点儿钱为她治病，也算为国家做贡献嘛！月堂，我希望你……”

话刚说到这，卜月堂“扑通”一下跪倒在他面前说：“大叔……”

农世通急忙把他拉起来说：“月堂啊！什么也别讲了，听大叔的话，一切由我来安排。”

经过几个人商量，他们决定由卜月娥和卜月堂一起送傻妮去冀东市治病。

晚上，农世通问卜月娥：“你的旧衣服处理完了没有？”

卜月娥说：“还有两套，都是丹若姐给的。”

农世通说：“把它送给傻妮穿吧！我看她的身材和你也差不多。”

卜月娥摇摇头说：“那两套不能再送给别人了。”

农世通看着她，问“为什么？”

“那是丹若姐没上过身的衣服。”卜月娥说，“我迟早会和她见面的，那怕我穿在身上让她看一眼，也算是我接受了人家的心意呀！伯，你说呢？”

农世通惊喜地“噢”了一声说：“你想得很周到。那就把新买的送给傻妮一套，你说行吗？”

卜月娥扫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那更不行了。那是你给妻子买的衣服，送给她咋讲？难道，难道你看见了她的身体，还想让她也做你的妻子吗？”

农世通摇着头笑，“啪”地一掌拍在卜月娥的身上，同时说“我让你瞎讲！”

卜月娥“挨”了一巴掌，体温顿时上升三度，情不自禁地猛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说：“伯，这事儿由我来安排吧！你就不必操心了。只是……”

“只是什么？”农世通看着她问。

“只是……我去送傻妮以后，谁能天天来照顾你？”

农世通说：“你放心地去吧！时间不会长，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三天后，卜月堂提着一大一小两个提包，卜月娥拉着穿一身新衣服的傻妮，三个人被许多乡亲们送上了开往省城的汽车。

卜月娥扭着头向车外招手，她虽然回避了农世通的目光，但是，泪水还是被心中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赶了出来。

卜月堂看到这情景，叹了口气说：“妹妹，我真不该同意让你去送。”

“哥，你不要说这个话。”卜月娥擦干眼泪说，“我不去谁去？民爷和武爷都在外地，家里又这么忙，他无论如何也走不了哇！我要是不去，你爷儿俩连地点都找不到。再说了，你虽然是傻妮的父亲，在家不讲了，出门在外，你照顾她多不方便。啥也别说了，都是一心一意地为她治病，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

卜月娥和卜月堂带着傻妮到省城刚下汽车，农世通的战友就把他们领到另一辆汽车上；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上了北去的卧铺车厢。

在火车上，傻妮表现得很活跃：一会儿扒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嘴里不停地“吃——吃——”一会儿又看着盛水果、食品、饮料的塑料袋，还是“吃——吃——”

卜月娥说：“哥，我看傻妮心里还是有数的，不是啥都不明白，也许这一去回来就不是这样了。如果她的病治好了，你和大妈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卜月堂说：“妹呀！别说她能彻底治好，就是能把她治到会吃会穿会说话，能自己照顾自己就行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卜月娥又说：“是呀！到那时候再给她找个合适的对象，傻妮这一生也就算有着落了，你和大妈也能过几年的轻松日子”

“我的好妹妹哟！谁愿意找这个负累呀！”卜月堂摇摇头说，“如果真能是那样，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