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安了三台空调:农世通和季霞屋里的是他们自己花钱买的。
开始,柯兰菊也准备自己掏钱买。
农世通说:“你就别再买了,夏天办公室搬不了家,不装空调也不行,公司买台功率大一点的,能兼顾两个屋。”
柯兰菊想了想说:“月娥和贵英那屋怎么办?”
卜月娥马上接过话茬说:“俺们不怕热,去年夏天那么热,你们都出痱子,我和贵英都没出,要空调干啥子。”
后来,季霞硬是让卜月娥与农世通住在一起。
她两眼瞪着农世通,毫不客气地说:“你俩的婚也结了,证也领了,还不合屋?出这洋相给谁看?”
农世通无理反驳,只得听从季霞的安排。
季霞说:“把办公室与东屋的隔墙,打开个能装下空调的窗口,二姐搬到东屋去,贵英你俩不是都有空调了吗?”
那天,卜月娥问柯兰菊:“二姨,你搬到东屋去住,是用我的铺板还是把你的铺板搬过去?”
柯兰菊看着卜月娥说:“你,什么意思?”
卜月娥说:“如果你还用自己的,我就先搬过去给你腾地方;如果你用我那张,我就把你这张搬过去。”
“把我这张搬哪去?”
“搬到农伯外屋里。”
“做啥用?”
卜月娥笑了笑说:“二姨,你真逗,那能做啥用?当然是我睡觉用了。”
柯兰菊说:“难怪季霞讲你们出洋相,他里屋睡不下你两口子?”
卜月娥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然后小声说:“二姨,我们不是出洋相,农伯他……咳!我也不愿意和他睡在一起。”
柯兰菊更加不解地问:“月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俩闹别扭了?”
卜月娥摇摇头说:“二姨呀,我和他,怎么会闹别扭呢?”
柯兰菊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卜月娥问:“没闹别扭,那你俩到底怎么了?”
卜月娥想讲又停下,然后说:“没事儿。二姨,真的没事儿。”
柯兰菊看着卜月娥欲说又止的神态,心中更是纳闷:他俩到底有的什么名堂?
然后又瞪眼看着卜月娥说:“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卜月娥看她有些动容,就小声说:“二姨,农伯他……农伯不让外人知道。”
柯兰菊更急了。她“啊”了一声说:“你们把我当‘外人’了?有什么秘密不能对我这个老太婆讲?”
卜月娥很难为情地说:“二姨,你千万不能外传啊!不然的话,农伯——会生气的。”
“我是爱传话的人吗?”柯兰菊说,“我能把你俩的事情往外传吗?”
卜月娥有意识地看看窗户瞧瞧门,然后压低嗓音说:“农伯,他,有病。”
柯兰菊一听,“噌”地一下站起来走了两步,脸紧挨着卜月娥问:“什么病?”
卜月娥小声地说:“阳痿。”
柯兰菊蒙了,想了一会儿问:“阳痿,是什么病?”
卜月娥忍不住地笑了,然后说:“二姨,你也不懂啊!就是,就是那东西,不顶用了,不能……”
柯兰菊惊呆了,一下坐在椅子上,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卜月娥,好大一会儿才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以前听我的同事们讲过这种病。”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他得了这种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卜月娥说:“去年在他家的时候。”
柯兰菊猛地一下站起来,重重地“啊!”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卜月娥听出了她这声“啊”的含义,急忙解释说:“二姨,我虽然被人……,但我不是个‘坏’女孩,更不会和农伯……”
于是,她就把如何发现农世通扔掉那张信纸的来龙去脉和他形成这种病的前后过程,以及她又如何托人买药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柯兰菊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眨也不眨,慢慢地流出了泪水。
卜月娥看到柯兰菊落了泪,知道她动了感情,就扶她坐下,自己也拉个凳子坐在她面前说:
“二姨呀!我知道你爱农伯,而且爱了几十年。
“我听说过,你俩从小青梅竹马。虽说兄妹相称,但毕竟不是同胞啊!在有了深厚感情的基础上产生爱情是很正常、很自然的。听农伯流露,他也是很爱你的,直到现在他还责备自己。
“他对我透露过:年轻的时候没向你表露心迹,是怕分散你的精力,影响你的学业;到部队以后没答应你,是因为当兵期间不让结婚,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忍心让你苦受煎熬;这次回来虽说时机成熟,但他看你已经儿孙满堂,珍惜你的天伦之乐。
“更难的是,他……”
停了一下她又说:“二姨,我知道我的出现给你带来了不少痛苦,你恨我是应该的。不过,你还是宽宏大量,不与我一般见识;你不但没使我受到尴尬和难堪,而且还处处为我提供方便、维护我的名声。二姨,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卜月娥在叙述这些内容的时候,柯兰菊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点头,悄悄地流泪。
卜月娥看看她,又说:
“二姨呀,开始我也没曾想自己会嫁给农伯。那时候我只想用自己一生的劳动去报答救命之恩。我也想过,如果你和农伯结成伴侣,我宁愿终身不嫁,也要做你们的干女儿,侍奉你们一辈子,为你们扶老送终。
“谁知农伯是个慈善可亲的老人,他给了我从未有的父爱,使我对他产生了感情,觉得自己不能离开他,一离开就想得不行。
“后来,我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弄药,为他治那个病。我还在有关理疗方面的书本上看到:治疗这种病,光靠吃药不行,还需要用理疗来配合;如果妻子为丈夫治这种病,必要时使用身体效果更好。所以,我就产生了嫁给他的念头——不然的话,我怎么能尽到自己的责任呢?
“谁知农伯不愿意我这么做,就想方设法把我往别人怀里推。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为我好,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爱他。我也观察到了他爱我,而且爱得很深,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为了我,他宁愿自己忍受着痛苦。
“二姨呀!你想,我怎么能舍得让他受痛苦呢?所以,我就提前在他面前对天发誓要做他的妻子。农伯被我逼得没办法,终于答应了我。”
她看见柯兰菊擦干了眼泪,面色也有些变化,知道她情绪稳定了,就握住她的手说:“二姨,我知道你爱农伯也是真情。你们双方都是儿孙满堂的人,都有生活保障,都有优越的生活环境,谁也不图对方的钱财,目的只有一个:终身相伴,了却前情。
“我也想好了,虽然我与农伯结为夫妻,但我不怕吃二姨的‘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你和农伯不仅可以朝夕相见,而且也可以,相爱。二姨,等我把农伯的病治好以后,如果你需要的话,也可以……”
卜月娥刚说到这,柯兰菊的脸突然发热,她在卜月娥身上打了一巴掌,故作生气地说:“死丫头,拿老太婆开心,我是那种人吗?”
从表面上看,卜月娥的话好像是与柯兰菊开玩笑,而实际上也可以说是她的心里话——她真心希望柯兰菊长期和他们住在一起。
以前,卜月娥虽然与这个“二姨”见过面,但对她的身世并不清楚,也不了解她的人品和性格;经过近两年来的交往,她看透了这位老人也是心善面慈的好人。心想:她和农伯都这么大年纪了,他们再相爱也不会办出越规的事情,只是希望能互相看得见,说上话,互不惦念就行了,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呢?
对于柯兰菊,卜月娥也确有怜悯之意、恻隐之心:二姨这一生多苦啊!她爱的人未能得到,得到的人她又不爱;等到她生了儿育了女,开始对丈夫产生爱的时候,事故又突然夺去了爱人的性命。她从十几岁就看中了农伯,也曾拼命地追求过他,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俩未能结婚。如今,机遇使他们旧情重现,我为什么不可以帮他们得到简单的精神满足呢?何况农伯还深深地爱着我?即使他们……那又能伤害我什么呢?损失我什么呢?农伯啊!你……
本书来自:wap.faloo.com。.
安装:下载飞卢小说App签到赚VIP点!
限时:注册会员赠200点卷,立即抢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