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农友公司又是一个出人预料的大丰收:
两千五百亩秀发草种苗田,成种率比去年提高百分之十;四茬合计三万多亩产品苗,虽然都销售到本县,但总收入还是达到去年的四倍多。
仔猪场的猪崽儿销售额比去年翻了三番,加上育肥猪的营销额,产值已突破亿元大关——这只是本公司的收入,与县有关部门合营的分配数还没计算在内。
工艺制品厂的产值也超过亿元。
虽然公司的收入不菲,但投资也是惊人的。不过,由于县政府对他们实施最优惠的政策,所以,今年的纯利润,也接近一亿元人民币,再加上去年的积累数,合计达到一点二亿多元。
在董事会上,柯兰菊把年终决算的具体数据公布之后,农世通提议、董事会反复讨论后决定:
提取纯利润的百分之二作为股份分配,提取百分之三,为公司的正式职工增加工资;再分别提取百分之八和百分之一,这两项分别作为增加责任田的租金和职工的年终奖。
董事会的这个决定在全体职工大会上公布以后,以柯季村为中心的附近各村都像过年一样的热闹:村民们奔走相告,喜笑颜开,敲锣打鼓,欢呼雀跃;尤其是陈唐路村,在村委会主任的带领下,举着横幅和标语牌,步行到农友公司综合楼,向农世通及同伴们表示衷心感谢。
那天晚上,季休武衣兜里装着二十万元的支票回到家中,看见老伴儿吴月荣笑得合不上嘴,就想逗逗她:
他没笑,也不说话,两眼直愣愣地紧盯着老伴儿,表情很严肃。
吴月荣觉得很奇怪,就笑着问他:“你一下子分了那么多钱,怎么……
“谁一下子分了那么多钱?”季休武认真而又惊奇地说,“你在做梦吧?”
吴月荣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心神不定地看着丈夫,心想难道是……
“他们都说你在公司一下子就分了二十万块钱,你,你,到底咋回事儿?”
“谁们说的?我凭什么分到二十万?”季休武好像还有点儿生气似地说。
“他们说股份分配,一个股份分二十万。”她瞪着丈夫问,“你不是入了一个股吗?怎么……”
“前年要入股的时候,你是坚决不同意,我怎说也不行,所以我也没入股。”
“不对!”吴月荣有点儿着急地说,“你没入股?我给你的一万块钱那去了?”
季休武看到老伴儿脸青脖子粗的真着急了,认为可以适可而止了,于是掻着头皮笑一下说:“噢!那一万块钱呀!那一万块钱……让人家骗去了。”
吴月荣听到丈夫这么说,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突然上前抱住他说:“都过去三年了,你还记着那句话呢?”
季休武推开妻子,满面笑容地说“怎么样?一万块钱入一个股份,三年就分了二十万,还记得当年往外拿钱时你是怎么说话吗?”
吴月荣笑巴几地说:“你不要再翻几年前的老账了,快把钱拿出来吧!”
季休武从衣服兜里掏出了支票递给妻子,吴月荣接过来看了看,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她抬头看着丈夫说:“这是什么钱?你可别糊弄我,这能拿去买东西?”
“哼!看你土到啥程度了。”他说,“这叫现金支票,拿到银行里就能支出现金,有了钞票,你想买啥不行?”
“哎呀!还要费这个事儿,你们不能让会计到银行支出来分钞票吗?”
“越说越离谱。那是三百五百、万而八千吗?几百万块钱怎么拿回来?还不得用车去拉;再说,一次取那么多现金,银行是不允许的。”
说实在的,吴月荣活到七十多岁,那么多钱别说没看见过,甚至也没听说过;在她的头脑中,几块钱、十几块钱、几十块钱是常有的数目,几百块钱、几千块钱就是了不起的数目了,说到上万块钱,那就是咂嘴弄舌的极限数目了,怎么能想到几十万、几百万呢!
“你一个股份就分二十万,他们几个股份能分多少?”她又看着丈夫问。
“你算呀!一个股份二十万,两个股份四十万,三个股份六十万,四个股份八十万;柯传民和我一样,季霞两个股份,柯兰菊三个股份,农世通四个股份。”
“啊!四个股份分到八十万呀!”吴月荣说,“明天俺们去银行把钱支出来,你拿三万块再入三个股份,下次不就能分八十万了吗?”
“哎哟我的傻老娘们,你真聪明啊!现在你还想拿一万块钱去买一个股份?门儿也没有了!”季休武摇下头说,“你知道现在一个股份值多少钱吗?不算公司里几十亿元的资产,就是现有纯利润,一个股份就值一千多万。”
“哎呀!早知道这样,当初俺们想办法再凑上一万元就好了,现在不也可以分四十万吗?”
“别提当初了!当初一万块钱你都不愿意拿出来,怕这怕那,就是不怕穷!”
吴月荣带着说不清的心情,捧着那张支票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着,然后抬起头来说:“季霞、柯兰菊、农世通,他们一下子分那么多钱怎么花?”
“咳!那是你要操心的事儿吗?人家的钱由人家自己安排。”季休武说,“你就动动脑筋,把你这二十万块钱花在刀刃上就行了。”
季休武说得对,“人家的钱由人家自己安排”,别人没有必要去操那个心。
季霞把四十万元支票拿回来的时候问丈夫:“这钱你打算怎么安排?”
文玉刚说:“这钱是你的血汗,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是了,问我干什么?”
“现在又是一家人了麻!”季霞说,“你是一家之主,怎么能不问你呢?”
“问问炳涛和炳莉吧!如果他兄妹俩都不需要的话,暂时存入银行再说。”
“不用问,就是需要他们也会说不需要。”季霞说“俺那两个孩子,不像有的年轻人,想着法子去榨父母的骨髓,他们压根就不打算啃老。”
“那就存在银行里去,留到今后由他们继承就是了。”
柯兰菊的六十万是这样安排的:给三个隔辈的孩子每人十万,留作他们今后上大学用;姐姐柯兰桂和哥哥柯兰停两家,虽然日子过得不错,但他们也为我到柯季村来住操了不少心,打算每家给五万,以表谢意;剩下的二十万存入银行,留作今后备用。
柯兰桂把妹妹的意见告诉了丈夫,卜学新坚决不要。
他说:“这算啥钱?是‘救济’?俺家不但衣、食、住、用样样不缺,而且还一些储蓄;我算好了,就是‘小康村’盖好了,该拿出的钱也够了。你说,俺要六十多岁老人的血汗钱弄啥?”
“兰菊说,她回来这两三年也给俺们添了不少麻烦,给点儿钱算是补偿。”
“那就更不应该要了。”卜学新又说,“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互相照顾一下还需要补偿?亲情到哪里去了?”
“唉!按说是不应该要。”柯兰桂又说,“如果俺不要,那兰亭家也不好意思要哇。作为哥哥他肯定也不会要,就怕丁明月不满意。”
“她不满意她要就是了。”卜学新说,“我看她怎么好意思拿。”
“我怎么不好意思拿?”丁明月正在和丈夫吵架,“别说给我五万,就是把她的六十万都给我,我也敢拿。哼!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是傻猪,送到手的钱都不好意思要,纯粹是……”
“你成天家就知道要钱,那脸还要不要?”柯兰亭翻眼瞅着她说,“她容易吗?也六十多岁了,风里来雨里往的,你当嫂子的关心过她多少?还有脸要她的补偿?”
“话是她说的,钱是她要给,不是我丁明月张嘴要的,怎么了?”
“那是人家的心意,你理解、收下她的心意是可以的,怎么好意思要她的钱?”
“你不要是你的心意,我要!她给多少我要多少。”
“混账!”柯兰亭发火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老婆说,“你敢从她手里拿回来一分钱,我就砸断你的‘爪子’!”
他的确生气了,说过‘狠话’还没解气,又一脚把板凳揣倒,两手往后一背迈过门坎,边走边说:“臭老娘们,越老越不是东西,还想和我顶着干。哼!下辈子再说吧!”
农世通的四个股份,分到八十万元,是五个董事中最高的。
在卜月娥去驾校学开车之前,农世通曾经说过“秋后股份分配我们买辆汽车”的话。后来,夫妻俩又半真半假地议论过买车的事儿。妻子说要买就买“宝马”,丈夫说“饱马”现在落后了,最先进的是“饿驴”……
开始,卜月娥信以为真,说她没见过这种牌号的轿车;农世通说不要着急,现在正设计图纸。卜月娥还把这个笑话传给了同班的学员们,所以,“饿驴”就成了他们“压倒”任何高级轿车的“牌号”。
现在钱到手了,夫妻俩都在琢磨怎么安排这笔财产:
农世通清楚,儿女们是决不会要这个钱的,因为他们多次讲过:“你在老家挣得一座金山,我们也不要一分钱”。妻姐和妻妹这两家亲戚更不用说了,这里的亲戚呢?卜月娥说,我们不能再犯二姨的“错误”。
自己要不要买辆小车呢?目前看来没有买车的必要:公司原有一辆小车,后来又分别给仔猪场和工艺制品厂都添置了小车,县里又给了两辆越野车,再加上汽车队购置的两辆,小车班里除了大货和大巴外,已经有了七辆小车和两辆中巴,完全可以满足工作的需要;至于私家办事,交通车很方便,个人再买车干什么呢?
夫妻俩经过反复商量后认为:明年“小康村”盖好后,肯定会有少数村民交不起个人要拿的那部分钱。所以,他们决定把这笔钱全部存在银行里,到时候可以为困难户解决暂时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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