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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白纸团

作者:idMHS_4287365151

昨天早饭后,卜月娥把农世通送到汽车站,看着汽车开走了才转身往回走。


她没精打采地回到楼上,呆呆地看着这个空荡而豪华的屋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她打算用一天的时间把室内再清扫一遍,然后就坐下来安心学习农世通给她的那一大摞《语言文学自修大学讲座》。


进了卧室,她发觉被子还没叠,就按照农世通教给的方法:先叠好被子放在靠墙的那头,再把毛毯叠成与被子一样大小的“豆腐块”放在被子上面,然后放上枕头,再铺好枕巾。


当她拿起枕头时,发现下面有一叠钱:4张100元的钞票,中间还夹着个纸条,上面写着:月娥,这是给你的零花钱,想买什么,自己花吧!


“零花钱?400元呀!”


她双手捧着钞票紧贴在心窝上,好像有股暖流冲击着心脏,热泪慢慢地流出。


为了要钱,卜月娥没少流泪,但流泪归流泪,钱还是要不到一分;别说零花钱,就是上学必须用的钱,她也是很难得到。


上小学时还没有多少感觉,只知道天天背着妈妈给她做的书包去上学,心中倒也没有什么忧愁。


上初中的时候就有点困难了:该交的学杂费、书本费,总是不能顺利地交上去,她向父亲要,卜学仁推三阻四地搪塞。


有时候她也发点小脾气,说人家都交了,你还不给钱!再不给钱交学费,我就不去上学了!


你知道她父亲咋说?“对!不上就不上,小丫头子家,上不上学无所谓!”


卜月娥气得眼泪直淌。


大概是上初二的时候,卜月娥又找父亲要钱交学费,卜学仁说没有钱。


她知道父亲上午卖了粮食,腰里肯定有钱,就乘他中午睡觉之机,掏了他衣兜中的几十块钱,拿到学校交了学费。


下午,卜学仁发现口袋里的钱没有了,还怀疑是自己弄丢了呢!


后来,知道是卜月娥拿去交学费了,气得卜学仁连打她几个大巴掌,最后还把她的书包给撕了。


卜月娥抱着被撕得乱七八糟的书本到学校找季老师。


季霞带着她去找卜学仁,连劝带凶,软硬兼施,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上初三的时候又因为交学费闹了一场,结果是季霞掏腰包,资助卜月娥读到初中毕业。


石道梅知道这事以后对卜学仁讲:你还是弄点钱还给季老师,总不能让人家花钱供俺孩子上学吧?


卜学仁头一歪,说她有钱她花就是了!那不也是“给国家培养人才”吗?我又没去找她借,要还她,等月娥能挣钱了自己去还她吧!


卜月娥能把高中读完,多亏了好心肠的嫂子。


还没正式结婚的唐彩萌看卜月娥很有出息,学习成绩又好,就对卜月涛说:小妹既然考上了高中,不去上怪可惜的,俺们苦一点,供她继续上吧!


未婚嫂子这样说了,他当哥哥的还有啥话讲呢?就这样,每到缴学费的时候,唐彩萌就把钱准备好给她。


卜月娥千恩万谢。所以,她一直把嫂子唐彩萌当知心。


最使卜月娥伤心的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同学们同窗共室3年了,马上就要分别,充满浪漫情怀的少男少女们,都互相送照片、合影留念或送点什么小礼物以表友情。别的不说,只是全班集体合影,每人需交5元钱。


卜月娥以为,上三年高中不就向家里要这几块钱吗?父亲该不会拒绝吧!


谁知卜学仁不但分文不给,还发了一顿无名火,说些不三不四的难听话,气得卜月娥哭了半天,眼睛又红又肿。


母亲心疼闺女,逮一只母鸡要拿到政府村去卖。


她刚一出门,就被卜学仁拦住了;结果,母鸡被卜学仁摔死了,石道梅还挨了几脚。当时的卜月娥,恼得真想一死了之。


就这样,高中毕业集体合影中,唯独没有卜月娥。至今,一想起这件事,她的心里就像吹进了辣椒面一样难受。


现在,卜月娥竟双手捧着农世通给她的400元零花钱,真是柔肠百转,蝶扑心房,怎么让她不流泪呢?


她觉得两腿发酸,索性调转身体,慢慢地坐在床边,两手仍旧捧着4张钞票紧紧地贴在心窝,也不去擦顺流而下的泪水——今天没有任何顾忌,任它流吧!


坐着,想着,生父卜学仁的形象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可亲可敬的形象逐渐清晰。她的感觉就像要成熟的甜瓜,慢慢地脱去苦味,随之而来的便是沁入肺腑的香甜。


农伯啊!你为啥不是我的亲爹呢?为啥一个走到死亡边沿的女孩子却遇到了你呢?世上竟有这样的巧事吗?难道真是老天爷安排的吗?老天爷呀!我祈求你保佑农伯无病无灾,保佑他健康长寿,保佑他万事如意,保佑他……


卜月娥终于从情感的雾幔中退了出来,开始用理智来指挥自己。


她把400元钱放进抽屉里,自言自语:我要零花钱买啥呢?这里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要用的有用的,而且都是高档的;啥零食没有呢?干果、水果、饼干、面包、瓜子、糖果、巧克力,应有尽有。


是的,卜月娥没有夸张,农世通确实去超市买了许多小食品回来。在他眼里,卜月娥仍是个娃娃,怕她想家,怕她受委屈。


其实,卜月娥可没把自己当小孩子,她认为这是农世通的爱好。他不抽烟,吃点零食不是很好吗?


就这样,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没人动,只有到了晚上他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农世通才想起来拿出一些摆在茶几上,然后示范性地剥一点填到嘴里,但卜月娥却不跟他学。只到他抓点花生、糖果什么的硬塞到她手里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客气?买回来不吃时间长了会坏的。”


直到这时,她才象征性地吃一点。


卜月娥收拾好自己的卧室之后,就开始清扫各房间。她认真负责,细致入微,犄角旮旯,能扫的扫,能擦的擦,直到认为满意为止。


在打扫主卧室的时候,她发现桌子腿与墙根之间的空隙里,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白纸团,便好奇地捡了起来,慢慢地展开看了看,竟是一封没写完的信。


“啊?!是农伯写给‘他’的信!不错,就是写给‘他’的信。”


卜月娥怀着紧张而又有点儿气愤的心情,默默地看着:


学仁老弟:


近来好吧?老伴儿也好吧?


由于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没能和你打招呼就把月娥带来了,这也是孩子本人强烈要求的,她母亲和她哥嫂都知道这事,你应该相信你的亲人们。


学仁弟,我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虽说童年时代我们之间分歧多和睦少,但那都是因为年少不懂事造成的,现在几十年过去了,那些事自然也就变成历史了。不过,我还是向你表示:对不起,请原谅!


我回柯季村虽有两个多月,但因你很忙,常常不在家,没找到机会与你畅谈;过了年我回去以后,一定请你喝酒,好好叙叙我们的旧情。我们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没有必要再去寻找小时候的不愉快,应当珍惜过去的交情,发展今天的友谊,共同度好我们的晚年。


学仁弟,关于你女儿月娥的事,我也曾跟你当面说过,请你不要误解我的良心。我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对待,因为我发现这孩子有一定的天资,有很大的可塑性,有培养价值;所以,我劝你不要强制她与她无情无爱的人结婚。


当今的女孩子不是几十年前的女孩子了,她们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选择;像月娥这样有高中文化的女孩儿,她们是不会甘心情愿当一辈子“附属品”、受一辈子“窝囊气”的。我希望你能理解你的女儿,相信你的女儿;也希望你能理解、相信你的老朋友——农世通。


学仁弟,为这事你对我的污言秽语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应该对月娥的声誉负责,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不能往她身上泼脏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已经是个“残废”了十几年的老头子,根本没有


信就写到这里,但最后一句被两条黑线杠掉了。


卜月娥又从头看了一遍,特别是被杠掉的那句话,她逐词逐字地看了几遍。她对“我已经是个‘残废’了十几年的老头子,根本没有”这句莫明其妙的“半截子话”有许多问号:哪里残废了呢?是受伤的地方吗?那也不能算残废呀,就算是,也没有十几年呀!“根本没有”啥呢?为啥没写完整呢?既然写出来为啥要杠掉呢?为啥又把它揉成纸团扔掉呢?为啥?为啥?——真是个不解之迷。


卜月娥虽然没弄懂“半截子话”的真正含义,但她已经悟出了这样一个道理:因为这个情况还不想让卜学仁知道,不能明确告诉他,所以要杠掉;杠掉还不行,必须毁掉。


她又想:这情况不让‘他’知道,难道会让我知道吗?肯定也不会让我知道。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倒为难了。怎么处理这个纸团呢?把它扔掉?烧掉?收起来再交给农伯?不行,都不合适;不能这么办,不能让农伯回来发现我看过这封没写完的信,否则……


自从家庭会结束,卜月娥一直在盘算着今后如何侍奉好农世通。


她想好了,等几天农世通回来,她要找机会和农敏乐、龚善茹聊聊,全面地了解一下他的生活习惯与饮食爱好,比如:冬天取暖咋办,夏天洗澡咋办,一年四季应穿啥衣服,穿啥鞋袜,等等。


卜月娥想着干着,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干着想着,又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吃完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她感到有点困,就想去洗一洗准备睡觉。


她刚站起来,电话响了。她急忙跑到电话机跟前拿起传话器,一听是农世通的声音,顿时高兴起来。


农世通先问她在家怎么样,午饭、晚饭吃得好不好,又问她有什么困难,怕不怕,她都如实作了回答。


“我走以后,你在家干什么呢?”农世通在电话里问。


“我在打扫室内卫生。”卜月娥对着话筒回答。


农世通提高了声音问:“你把各个房间都清扫了?”


一听农世通有点着急,卜月娥虽然有点心慌,但她还是很平静地说:“只有,只有你的卧室没清扫,我打不开门上的暗锁呀!”


“打不开就别打了,防止把锁搞坏,等我回去再说,啊!”他平和地说。


“农伯呀!你啥时候回来?你,噢!好,好,再见。”


卜月娥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吃的、喝的、玩的东西都有,但她一个人守着这么一大套房子,心里总是有点儿怵巴几的;特别是一想到苏丹秀死在这屋里还不到一年,心里就更有点儿发毛。幸亏农世通给她一摞书,要不然她真是要度日如年了。


她后悔刚才没在电话里催农世通快回来。


农伯啊!两三天的时间,你在那里干啥呀!真急死我了。


卜月娥刚放下电话,就听到有人开门,她的心脏突突直跳,刚走到门口,迎面进来了苏丹若。


卜月娥又惊又喜:“啊!是苏阿姨呀!吓死我了。”扑上去搂住她。


苏丹若喜爱地拍了拍卜月娥的后背说:“能打开这个门的都是可靠的人,外人不会有钥匙。”


卜月娥把苏丹若拉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泡茶、拿水果瓜子,一边说:“苏阿姨,你也有农伯家的钥匙?”


“有。自从他家装上这个防撬门,6把钥匙就放在5家:你哥哥、姐姐,你大姨和我都有。因为二姐、也就是你干妈活着的时候不能动,谁来谁得有钥匙,否则就进不了门。你干妈去世后,你大姨的那一把送回来了,我的还一直拿着。”


卜月娥紧挨着苏丹若坐下说:“苏阿姨,你是来给我做伴儿的吧?”


“本来我是不应该来的,你农伯走的时候打招呼了,说月娥年轻,让她一个人在家住,锻炼锻炼胆量和独立生活能力。”


“那你,怎么又来了?”卜月娥好奇地问。


“咳!”苏丹若伸出胳膊搂住卜月娥,“究竟为什么又来了,我也说不清楚。吃过晚饭闲遛达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就过来了。谁让我……没有女儿呢?”


“苏阿姨,你说农伯现在去找他的老首长,有啥事儿?”


“他走的时候没对你说?”苏丹若轻轻叹口气,“他要回老家办事业,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向老首长和老战友们通个气,并请他们支持、帮助啊!”


苏丹若猜测得不错,这说明她非常了解、非常关注她的二姐夫农世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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