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论罪

“哈！妖猴，你果然很强啊！怪不得那个老家伙要我来对付你。虽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吾，不如你也！”杨戬坦然承认自己不如孙悟空，“此战，吾可能要死在你手里啦，能死于强敌手中，是作为战士的荣耀，吾欣然接受，但美猴王啊！能否听听吾这个手下败将最后的请求？”杨戬竟要托付后事。

“你无需多言，吾明白，你是想吾放过你的手下，但请容吾拒绝！”孙悟空声音冷淡，好似不近人情。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杨戬三只眼睛骤然大睁，他大声怒喝。

“你若要死，吾就送你的部下们陪你共赴黄泉，若你想救他们，吾有个交易，你答应了，不仅能救你的部下，而且......”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双眼朝天一看，两只眼珠金光大放，神光自其中射出，直冲天际。

瑶池，昊天镜前，一众仙神目光紧盯着画面中的两人，忽然，孙悟空朝在场众人望来一眼，吓得众人呼吸一窒，而此时，孙悟空眼中金光照亮了昊天镜，使其画面变得模糊不清，下一瞬，昊天镜一闪，画面便消失了。

“这......”昊天有些傻眼，他手掐诀，没反应，再掐诀，依旧毫无反应，昊天镜，暂时失去了作用。他脸色难看至极，他唤来顺风耳，“你，听听他们二人在说什么。”顺风耳忙拱手应诺，耳运神通，仔细听起来，突然，他惨叫一声，耳中渗出鲜血，显然，也被针对了。

如此，就是千里眼也不敢随意窥视孙悟空了，昊天怒不可遏，他抓起手中的玉盏，狠狠砸在地上，“来人，派日游神，或者其他什么人，给我下界，一定要探听到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在场众神静若寒蝉，有几个人忙依照吩咐，找几个日夜游神下界去了，但谁都知道，此乃徒劳无功的做法，等人下去了，那两人早就谈完了。

孙悟空因为六耳猕猴的缘故，开发了几个专门针对喜欢仗着听力好到处偷听的人的神通，便是通过原力传授的混沌魔语，将携带着混乱意志的魔音传到听者耳中，只要修为无法超越孙悟空，就会因此而听力大伤，导致顺风耳这样受伤。

他做好掩饰工作，回过头来看向杨戬，“杨戬，你想救你母亲吗？”他淡淡的声音传到杨戬耳中。

杨戬猛的抬头，眼睛死死瞪着孙悟空，“你，这是何意？”孙悟空无视了杨戬此刻欲吃人的眼神，他继续说道，“吾能救你母亲脱离苦海，重返世间，但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杨戬几乎脱口而出，他与孙悟空交过手，从交手中能看出对手的人格，孙悟空，不会口出诳语。“吾要你加入我们，成为妖的一员。”孙悟空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可能！”杨戬拒绝得也十分快，他的确想救他母亲，但若要让他与妖魔为伍，他宁愿去死，“不要拒绝那么快，吾看得出，你并非迂腐之人，你手下梅山的那七个大将，不就是七个妖吗？还有你的一千二百草头神兵，也有不少妖族在其中呢。”

“那不同，他们早已是神，怎能和你等妖魔相提并论。”杨戬大声反驳，“哦？神，草头神也算神？你和你的部下在天庭有无神籍在身啊？我要杀了这只大狗，它可还能复生？”孙悟空嗤笑一声。

“你！”杨戬语塞，他们当然没有神籍在身，连封号都是因封神一战有功，姜子牙和姬武王两人封的，严格来说他们没有记载在封神榜中，不是正神，只能说是民间传颂的野神，受生民的香火祭拜，但却没有神职，和妖的性质其实差不多，孙悟空如此揭他老底，他脸色顿时不好了。

“你看！你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你们其实和我等没有区别，你看看你那些手下，那是妖气吧，如此重的煞气，你好意思说你们是神？”孙悟空继续打击。

“我等从不伤及无辜凡人，且受万民香火，如何不是神！你等妖魔，最是行凶作恶，将人作为口粮，简直罪业滔天。”杨戬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依旧反驳孙悟空，在他潜意识里，是不愿与妖魔沦为一伍的，他的母亲是神，他也以神的身份自居，并引以为傲。

“哈哈哈哈！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人又如何，他们与这世上生灵有何区别，他们可以吃猪，吃牛，吃羊，吃鸡，吃鸭，吃鱼，只要他们猎得到的，为了生存或满足口腹之欲几乎无物不吃，那为何这些猪、牛、羊、鸡、鸭、鱼成精之后不能吃人呢？他们也是世上的生灵，与人类不分贵贱，他们未成精时，因为弱小，只能被人类杀掉充当肉食，那他们强大起来了，为何不能猎杀人类为食呢？你说食人罪业滔天？你又凭什么说妖魔食人就是罪呢？你难道没有吃过肉？你又何曾想过，你吃掉的，会不会是未来的一个妖族呢。那你岂不是也罪业滔天？你与我等妖魔有何区别？你这个伪君子！”孙悟空最后沉声厉喝。

“这......我......”杨戬词穷，他竟觉得孙悟空言之有理，既然人可以食禽畜，为何禽畜成精就不能食人呢？天道轮回，众生平等，没有任何生命生下来就是应该被人吃的，人类还会将家禽蓄养起来作备用粮，但还从来没有哪个妖魔将人类蓄养起来做肉粮的，这么说，人类的罪行还要大一些？他，罕见的陷入了迷茫之中。

“哼！说到底，还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你拳头大，你杀妖就是替天行道，就是为民除害，人类拳头大，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猎杀禽兽，蓄养家禽，砍伐树木，割走草药，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嘛。你的大义实在是这世间最为真实的真理啊，杨戬啊，不要迷茫，你是对的，你一直都是对的，错的是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妖魔们，他们太弱了，弱，就该死！”说罢他还一脸赞叹的点点头，好像被杨戬的“大义”所折服。

但杨戬却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不禁质疑自己降妖除魔是不是正确的？这也还好是孙悟空封闭了天庭获取消息的渠道，要不然，那号称嘴炮第一的佛门出身的观世音菩萨早就飞下来和孙悟空辩论了，哪里还能让他对着杨戬传授歪理呢。

他看着杨戬挣扎的脸色，又开口，“如何？杨戬，你还认为自己的道理是对的么？”杨戬神色复杂的抬起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你说的应该不对，但我无法反驳，我，我真的不知道。”孙悟空微微一笑，“既然想不通，就先放下，谈谈你母亲吧！她，被关很久了啊！你作为儿子，不想救她？”

“吾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救她，但吾做不到。”杨戬说到此，有些黯然，若不是因为母亲，他为何会与昊天闹得如此之僵。

“吾能救她，你不想加入妖族也行，只要完成一件事，吾就救你母亲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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