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如此”张良低头沉思道，伪造死亡，并不是一件难事。
韩非走向两具尸体，揭开安平君的白布，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暴凸的双目，涨起的面皮，紧缩的口鼻，处处尽显狰狞。
原本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王爷，死去后也不过是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仅此而已，与那路有冻死骨没有什么差别。
若是世人都能见识一番这位王爷生前死后的对比，或许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将会少上很多。
韩非微微一叹，哪怕是有罪，终究也是他的王叔，旋即伸手合上安平君的双目。
倏忽的，安平君的眼角两侧流出了两行黑血，宛如蚯蚓一般蜿蜒而下，令安平君的面容更加的恐怖吓人。
“黑色的...血”张良惊道。
韩非眉头一凝，掏出手绢沾吸。
“这是鬼兵...鬼兵索命来了。”突然背后传来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
张良，韩非回头，无痕睁开双目，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名老者，身穿官衣，如橘子皮一样干瘪的脸色带着惊恐。
“方先生，您来了。”韩非和气道。
这个老者姓方，乃是han国司寇最有经验的验尸官，年芳六十，在这里已经有四十余载。
据说已经达到验尸如行医，只凭望闻问切即可将死者的死亡时间，致死原因等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方先生惊魂略定，忙是向韩非躬身行礼道：“小人来迟，还望公子赎罪。”
“哪里，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才是有点对不住了。”韩非也不在客套，单刀直入问道：“刚才说安平君与龍泉君乃是被鬼兵索命，可以见得。”
方先生走到安平君跟前，看了几眼尸体，旋即指道：“公子，请看这里，安平君虽然头上有伤，五官却是极度扭曲，面容诡异，自杀绝不能造成如此表情，只有遭遇非常之事从而引发的极度恐惧，才会如此。”
韩非点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看到关键所在。
“这话是没错。不过呢，有些极度的痛苦也可以让人死亡，老先生。”无痕说完，再度闭眼，这些烦心事儿还是让韩非自己琢磨去吧。
“方先生，刚那种说法是否有可能呢？”韩非沉吟道。是的，方先生的说法，反过来的话，也是成立的。
“是有这种可能。”方先生说道，又认真看了几眼尸体，旋即摇头：“但此刻绝对不是。因为审判鬼兵劫饷一案而横死的五位主审官，皆是由我验的尸，他们嘶吼的表情与这具体一模一样。”
“每次在现场勘查，死者所在房屋都没有外人闯入的迹象，而身体内外也无伤痕，所以死亡时极度痛苦这种推断没有根据。”
韩非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一句话，“在现场，先生可是发现过乌鸦？”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方先生闻言，大为震动。
“那就是有了”韩非旋即一笑道。
方先生点点头，脸色又浮现恐惧的表情，声音都有些沙哑道：“所有被害人的家人都说在出事之前，都曾看见中一种奇怪的鸟。有着黑色羽毛和猩红的眼珠。都传言说，它们来自幽冥地府，引导那些冤死的郑国亡魂前来索命。”
乌鸦本就代表着不详，死亡的使者。
韩非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再度问道：“那为何在案卷中没有记录此事。”
方先生口中诺诺，目光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韩非顿时沉声道：“说。”
方先生猛是脚下一软，脱口而出道：“是姬将军，姬将军命令小人从案卷中删去的。”
“姬将军为何让你这么做？”韩非问道。
“姬将军说，那都是死者家属在过度悲痛之下的幻觉妄语，不足为信，留在案卷中，只会徒乱人心。”
“我知道了。”韩非淡道。“那么先生，也信这个说法？”
只见方先生眼眸低垂，说道：“至今为止，与军饷劫案有关的死者，无一不是死状恐怖，已经超出了小人的见识和经验，所以小人只能认为是鬼怪做崇。”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闻言，方先生再度施了一礼，缓缓退去，走出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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