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坐不住了

与潜伏者的斗争，就此结束了。

吉尔还是那个吉尔，他们还是他们，依然生存在这个世上，但潜伏者却不是潜伏者了，他成了怪物，在露出对吉尔的企图，且被制伏之后，便成了一群丧尸的狗粮。

丧尸不吃丧尸，那是因为双方都是同类，且有上下尊卑存在。可若是给一方披上一层属于人类的食物外衣后，同类间相互啃食对方，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不过，这一场转折颇多的斗争，给卡洛斯几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科技，当其运用到战争的时候，似乎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坦白说，在这之前，他们对科技的运用还是有些粗浅的，更多是依靠人力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但方才的经历，着实让他们开了眼界。复仇女神很厉害对吧？可脑子里的控制芯片一经攻破，他就成了可随意玩弄的玩偶。暴君厉害吧，可在一枚特殊的子弹面前，整个身体组织近乎彻底崩坏。还有那些可以改变声音的变声器，改变人面孔的特殊易容设备....由此可以知晓，苏念他在科技侧的手段是何等高明？

试想一下，当他们将种种科技手段运用到实践当中时，像什么五角大楼，五十一区，白金汉宫啊之类的地方，日后岂不是任其逍遥？

带着杂七杂八的臆想，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安全区区域中心。

没撤，因为控制复仇女神，需要在大脑植入芯片，这就不可避免的给苏念进攻留下了空洞。即便有着人工智能远程帮忙，MajorCain依然难逃被绑的局面。

没了复仇女神的帮忙，也没了安保成员的协助，在一开始就露了几面的上司威斯克又不知所踪，那就只能成为对方的俘虏了。

在经历了一番吉尔的冷嘲热讽后，MajorCain当下就不高兴了，好歹曾经也是一个公司的人，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

忍受着蛋蛋传来的疼痛，MajorCain只能流着泪水自己一点一点往下咽，他觉得自己在这些人手里，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好吧，他想多了，搞不好他会被丢下飞机玩个极限挑战的。

仔细想了想，MajorCain最终决定投诚。虽然他体内流淌着德意志的血液，也不允许他做这种有违普鲁士精神的举动，但鉴于自己性命不保，所以他决定投入到苏念的阵营当中。与其早死，他更希望能死的晚一点。而且，投入苏念的怀抱，貌似没不好的地方。

深吸了口气，MajorCain的目光便转向了直升机外，试图转移自己在人群中的注意力。他看着缓缓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将天空染成薄红色、灰色、黄色，然后静静欣赏着这壮阔的美景。

真美啊！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即将化为一堆灰烬的浣熊市并没有感到遗憾。那个地方只是他临时工作的地方，只是临时的故乡，但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变成了让数十万人死去的痛苦城市。对这座城市来说，被完全毁灭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太阳还在继续上升，直升机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当看到一道白光划过天际，落在浣熊市形成蘑菇云的那一刻，大片令人绚目的彩色光华出现了。跟着，震荡波骤然而至。哪怕已经隔着老远了，直升机内的人群依旧能够感受到空气的骤然上升。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几人闭上双眼，默默感受着生命依然存在的美好。

他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衣服下正在流淌的汗水，空气稀薄带来的艰难呼吸，逐渐平静的心跳，渐渐冷静下来的沸腾血液，以及外界传递过来的任何信息。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过了几分钟，直升机恢复了平衡，破败的城市也消失了。

但是，当强烈期盼的逃亡终于得以实现的那一刻，苏楠心中的感觉仍旧十分不妙。

“吉尔，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通过耳麦，吉尔可以清晰听到苏念冷静的声音。这是他在逃离浣熊时候的第一句话。

“威斯克。”这是吉尔的真心话。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此刻的众人还在为能够驾驶直升机飞上天空逃脱而庆幸。但苏念却已经有些疲惫了，脑子里只想着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吉尔伸出手握紧他放在操纵杆上的手掌。当然，他对此并没有抱怨什么。

这么安静着，直升机的屏幕突然发出了沉闷的‘沙沙’声，克莉丝汀的声音就成为充斥在驾驶舱里最清晰的声音。

“先生，有电话找您。”

“接近来吧。”

苏念刚说完，就看到了全息投影出的那张冷酷的脸。

是威斯克！

他这个时候来电做什么？

吉尔不明白，但她知道肯定没好事。

“你是属狗的吗？怎么一直盯着我。”

威斯克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还挺快啊！

“某些人惹了祸事，肯定是要追上门的啊。”

“投下核弹头的是你们，试图毁灭一切痕迹的也是你们，毁造成世界末日的真凶还是你们。”吉尔一脸认真地说着。这个黑锅他们绝对不会抗下来的，否则他们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这不是他们接下来应该有的生活。

“但成为今天新闻头条的人会是你们。”

果不其然。

虽然对此早有所料，但吉尔还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们揭露浣熊市的真相吗？”

“我已经让你们从黑夜跑到了现在。”

“.....”

吉尔表示听不懂，但他知道肯定是由潜台词的。虽然威斯克没说，但苏念肯定是听出来了，所以她转移了视线。

“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念问的话让她不明乎所以然，但她还是选择听了下去。

“你的刀。”

“刀？”

看到苏念竟然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威斯克感觉自己的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神色不动，冷冷的说着：“在监听的对话中，我听到有人说了唐刀。普通人可不知道那是唐刀。”

“但他们恰好知道呢？”

“不好意思，我不信巧合。这个词光是让我想想都能笑出来。哪怕只有丝毫的质疑，我也会追寻到底。”他的工作很特殊，让他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和自己的工作沾边，任何看似巧合的东西，实则都是必然设计好的。这次显然也不会例外。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他判断的没错。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疑心病吗？”

“没办法，作为上位者，疑心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我谁都相信的话，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了。”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讲给艾萨克斯？”

“价值是要区分对象的，而我恰好对他还有用。”

“你很聪明。”

“人生总是无聊的。而世界上又充满了蠢货，刚好我恰巧是其中的一个。既逃不出去，也走不到聪明人的行列，所以我就只能做蠢人群里那个蠢得不太厉害的家伙！”

“你在骂我蠢吗？”

“我在夸你。”

“那爱丽丝呢？牺牲掉爱她你也在所不惜。”

“拜托，现在可是科技时代。如果有需要，她有多少要多少。”威斯克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收回刚刚说过的话。另外，我在你们的直升机各自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你们喜欢。”

说完，威斯克的头像就消失了。

“克隆体吗？真是麻烦！”苏念摸了摸鼻子，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自己愚蠢，这可是第一次。“唉，这下真的要喜大普奔了啊。”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坐直升机了，太危险了。因为疑心病就在直升机上放了一份大礼，这简直太恐怖了。万一驾驶员脑抽筋了，打算开着直升机去撞帝国大厦怎么办？

威斯克走了，苏念尴尬了，吉尔却感觉自己被碾压了。虽然人不在浣熊市，但威斯克还是威斯克。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吉尔决定放个狠话：“你不是有人工智能吗？在网络上报道浣熊市的真相啊，在我们上头条新闻之前，他们会比我们先手忙脚乱的。”

“没用的。”

听到这样的话，吉尔饭而皱了皱眉，说道：“你不是一个喜欢放弃的人，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苏念想都没想：“不是不想做，而是无能为力。我有人工智能，对方同样有。如果我能持续报道，说不定可以让保护伞压过我们成为新闻头条，想必对于那些保护伞对敌人来说是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话说的不算多，但吉尔却花费了一会儿工夫理解，然后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那我们就这样等死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

“...抱歉，我听得不大明白。”

“从个人角度来说，其实我很欣赏威斯克的性格，做事滴水不漏。若非必要，永远不会暴露于幕前。但从现在的角度来看，那个家伙真阴险，做事不择手段，对待生命的态度很是冷漠，我坚持实打实的鄙视他，想要干掉他。”

“所以呢？”

“直升机就要爆炸了呗。”

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天空。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会只有苏念和吉尔两个人注意到。正闭目养神的卡洛斯等人也听到了，并且通过爆炸的声响判断出是另一架逃生的直升机出现了问题。而且大胆的推测，他们这架直升机很有可能也会步入其后尘。

“有炸弹...小心...”

这是另一架直升机最后的遗言。

这下，推测应验了。

于是乎，直升机乱做一团。

“抱歉...”

“不用说抱歉，没有人怪你。”吉尔侧头微微一笑，伸出手紧握着苏念的手：“和你在一起，其实挺不错的。”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他想说的可不是情话。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脑海中那棵小树的悸动。

似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