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姐与落雁的过往（2）

追杀的路，漫长艰辛。屡屡接触部落，也让大大姐吃了不少亏，被围攻，被守尸。

圣骑士时不时会有信件传来，那清脆的收件声，成了大大姐最雀跃的音乐。

一开始，信件多半是详细的公会动向，偶尔也会掺杂几句慰问和鼓励。

大大姐大都不会回信，一是担心暴露，二是害怕沉迷，所以，她只是将它们记在心里，然后无声地道句谢谢。

渐渐的，信里关于自己的语句越来越多，从生活点滴，到任务琐碎。

大大姐每每零星的回复，都会引发更多的回信，字里行间，透露出雀跃的情绪。

面对这样的喜悦，大大姐只有沉默。

或许是她太不在意自己的事，有一个人比自己还要关心自己，让她不知所措。

在部落领地活动的时间越久，大大姐越淡出公会的视线。

关于她的话题越来越少，新进的诸多帮众，根本不认识她，只有那些高榜自己是的元老的人，才依稀记得，有一个说好听了是神游在外，说大实话是驱境放逐的前任会长妹妹。

当接到沉鱼一次又一次的报复性任务，大大姐偶尔也会自嘲，这是不是即将成为公会里唯一与她有明面交集的人，以折磨自己为乐的人。

如果事情真如她预计的发展，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她已经做好准备，避免接触公会的任何人。

这样，等到沉鱼腻味的那天，她就可以安心地在自由的世界玩耍，或许还能偷偷回去见见哥哥，再也不用害怕有尾巴监视。

她这么认为着，直到那一天，现实的轨迹告诉她，有些人，有些事情，永远无法避免。

那一天，她路过部落新手区，背负沉重的她，并没有多余的仇恨分给部落，所以，她只打算悄然进入，悄然离开。

“啊...”忽然，有部落冒险者惨叫一声。

四周突然开始骚乱，大大姐果断掏出武器，蹲低姿态。

她四处探视，不远处的山坳里，有一小队部落似乎遭遇袭击。

“敢于挑衅那么多部落的，应该是差不多等级的一群联盟吧，升级的时候相遇了。”她这么想着，准备悄悄撤离战斗区域，不摊这趟浑水。

说是新手区，其实等级与大大姐相差并不太大，群架，她自认没有全身而退的实力。

“啊呀！”

部落方的惨叫，吸引了大大姐撤离的目光，只这么一眼，大大姐就停住，再也不动了。混乱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穿梭在众部落之中。

是的，意想不到的联盟方，只有一个人，虽然有高等级的优势，可是偷袭虐杀部落一群低等级冒险者，这是有多猥琐呀！

大大姐看着时而闪现时而隐藏的联盟盗贼，她记得那个背影，那个阳光下的背影。

她驻足仔细观察，联盟盗贼的身手，非常的漂亮，猖狂的姿态，压得对手无力反击。

些许时间，战斗结束了。

盗贼拭去匕首上的斑斑血迹，收刀回鞘。

一位牧师，从大大姐视线死角的阴影处走出。

原来，不只一个旁观者。

牧师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她形态款款，高举玉手，给盗贼加满血量。

而后，她慢慢步行至盗贼身旁：“发泄的爽不~”

“当然！”盗贼用傲视天下的口气单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牧师习惯了他的冷漠，也没有继续交谈：“走吧落雁，别浪费时间了。”

落雁！大大姐差点惊呼出声，原来他是四暗影。

大大姐埋怨自己糊涂，是呀，如此出色的人在公会，怎么会无人知晓。

四暗影，哥哥的旧友，永远的敌人。

“能与哥哥并肩的能力，自己真的有办法从他们手中全身未退么？”大大姐问自己。

“如果正面交锋，真的打起了，自己又有几分胜算？”

冷静而且猥琐的光头，这就是大大姐定义落雁的第一印象。

接到的命令越来越过分，大大姐暗骂沉鱼心胸狭窄。

已经是第十次了，大大姐仰视朝着自己咆哮的庞然巨兽，这次不错，将它打到残血了。

举起武器，抵抗它的利爪，强大的下劈压力，让她的伤口渗出鲜血。

闷哼一声，大大姐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喘气。

面前的巨兽，只有两位数的血量，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结束了么，她闭上眼，再来一次吧。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一只大手，从臂下穿过，将她托了起来。大大姐回眸，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咫尺之间，是落雁！

大大姐看了看倒在脚下的巨兽，似乎是被潜行的落雁一击绞杀。

突如其来的善意，第一次被扶起，第一次被帮助，若不是清楚知晓自己早没有利用的价值，大大姐绝对第一反应认为落雁不怀好意，有什么企图。

可是现在...她脑子一片空白。

“你...不认识我吗？”大大姐犹豫的问

“哼，会里有几人不认识大大姐？”落雁平白的陈述。

“那你，还愿意救我？”大大姐问出盘桓心中的问题。

这一次，落雁没有转身离去，他侧目，颇有兴趣地盯着大大姐宝石色的双眸。

从这双眼睛里，他看出了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感动。

大大姐第一次吸引了落雁的注意，他寻味的审视这个引起他兴趣的女人，扶着她臂膀的大手，一直没有松开。

一股电流，从他触摸过的地方传遍全身，麻麻酥酥的。大大姐微颤，茫然之中，她忘却了挣扎。

也许，自那时起，大大姐就明白，自己对落雁，是有感觉的。

大大姐缓缓伸手揉揉被落雁体温“灼伤”的上臂，残留的触感，闭眼体会。

这样的留恋，不符合她的性格。

更何况，四暗影...是哥哥最大的敌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孤单一人。

她的唇，抿成了一道线。

她给圣骑士的每一封信，都是平淡的固定词：好，谢谢，知道了，辛苦···静下来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想起落雁，和那个无解的问题。

那天，直到落雁放开她，也没有给自己回复。

“他究竟为什么救我？”这个问题，会不会有答案。

潜意识里，一个声音阻止自己想起落雁。

可是，越是阻止，反而越想，最后，大大姐放任自己的内心，让这种莫名的情感发酵滋生蔓延。

那一天，又是傍晚时分，她服从沉鱼的命令，回到公会。

思念，多于警惕。

她害怕沉鱼的恶趣味，同时，更加想见落雁。

夕阳通红一片，像干涩的血迹，留在落雁匕首上。

那种红色，在大大姐看见那人身影时，同杨印在她的心里。

大大姐觉得落雁和夕阳很般配，嗜血的颜色，散发着危险颤栗的气息，偏偏又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蛊惑人亲近。

落雁也发现了人群中的大大姐，对视了，两人都没有回避目光。

他好奇，她年幼的眼中，为何不会有仇恨。

顶着会长妹妹的影子，遭受多少白眼，多少闲言闲语，都没法磨灭她的高傲。

她站在公会里，永远不低下的头，不弯曲的脊椎，是什么在支撑着她？明明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已经不复存在。

沉鱼不再支走大大姐，他不会傻到让大大姐脱离风暴的中心，人言可畏，欣赏大大姐被公会弟兄歧视，成为他的新游戏。

可他不会想到，大大姐并非被迫，反而甘心留在他身边。

圣骑士来信，夸赞她的勇气和智慧。

大大姐拿着信纸，为自己的点滴私信愧疚。

造化弄人，这边大大姐在犹豫和落雁保持距离，那边落雁却对大大姐产生了兴趣。

落雁开始进入大大姐的生活，理所当然的委托她做事，安心无愧的陪同帮她升级，好心好意的指导她技巧。

大大姐终于忍不住了：“落雁，这坚忍不拔的劲头浪费在我这里做什么？”

“哼，”终于忍不下去了，落雁暗笑，“还不是你太弱，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呀！”

“...你要脸不，”大大姐给他一个白眼，“你真的不介意我们是仇人？不杀之而绝后患？”

“呵呵，等打的赢我，再废话吧！”

那日，落雁和大大姐拆招，大大姐的进步让他惊讶，她一击猛击，振散了他绑紧的护手。

重新系了几次，都觉得不合意，于是脱了护具，光手握武器，直接上阵。

终了的时候，落雁的匕首架在她颈间。

纠缠了许久，落雁有点吃力，并未急忙撤招，也就是这一秒的犹豫，一秒的错误，落雁再也撤不会自己的情。

大大姐站定未稳，深深喘息，柔发就在起伏间散落些许，发丝飘落，划过落雁裸露的手背，痒。

以往打斗，也不免肢体擦碰，但皮甲护体，短暂的接触，并不会有啥感觉。

可今日，这发丝比肢体更加要命。

“你，你这丫头怎么不把头发绑好！”

落雁陡然大怒，吓了大大姐一跳，她眨眨眼，摸了摸辫子，不明所以。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开始重新束发。

乌发飘散，三千青丝。青丝，情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落雁看着她绾发，更加暴躁了。

大大姐见他急躁的模样，心情大好：“怎么，落雁，见我梳头这么刺激。”

“你，你不要胡说，梳头发有什么刺激的。”

“哟~那你，给我讲这个更刺激的故事呗。”

落雁扶额思索，满是疑惑，这哪里是传闻中冷静沉默，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大大姐。

绝对是哪里弄错了。

一个有能力，有野心，有主见，却时不时脑子不够用的家伙。

大大姐如是评价。她笑了，真可爱，逗起来真有趣。

两人光明磊落的接触，自然不避讳旁人，公会里的人，也因为落雁，或多或少不敢骚扰大大姐，这样久而久之，沉鱼的游戏就再也玩不起来了。

“落雁，那妮子哪点好，值得你费心!”沉鱼对着落雁指责。

“好与不好，你的智商还分辨不出~”落雁冷冷的回敬道。

“我看，你也就到这份上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下次的指挥，还是我。”

“沉鱼，我警告你，不要因为你是会长就太嚣张，公会是四暗影一起夺来的，见不得你一家独大！”

气氛越来越凝固，闭月羞花不知什么时候，也惨了进来。

羞花劝走了沉鱼，闭月拉住了落雁。

待两人远去，落雁不着痕迹的耸肩，抖落闭月的手。

他思考后，问：“闭月，如果我和沉鱼决裂，要你选择...”

“我会站在你这边，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