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嘶人沸，渭水河畔尽皆是前来为出征的将士们送行的关中父老。
没有一位百姓因为出征的将士中有他们的子女，丈夫而流泪，程俊听到的尽皆是百姓们鼓励将士们杀敌的话语。
“吾儿，战场之上尽管杀敌，我和你娘等着你回来！”
“切记，别给咱家丢人！”
“孩子他爹，我等你回来给孩子取名！”
“兄长，家里由我，您就放心吧！”
“·······”
一句句话语响彻在程俊的耳边，让程俊为之动容，他怕他此时是置身在大军的最不起眼的地方——火头军的阵容之中。
但他依旧感受到了关中人体内流动着的好战之血，那是从上古先秦时期延续下来的老秦人的精神。
贫瘠的土地上，孕育出了最可怕的一批人！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老秦人怒吼之声依旧回响在耳畔，身披秦琼赠与他的雁翎甲，程俊恨不得仰天长啸。
恨不得此时就杀向战场，和那些南下的突厥人一决死战！
似乎是觉察到了程俊状态的异常，一旁的程处默忽然将手搭在了程俊的肩膀上。
“老五，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大唐平定十八路反王的威武之师，某一直坚信着，将来这支威武之师必定杀向草原和大漠，杀向西域和高原，无敌四方！”
壮怀激烈，程处默握紧拳头后将其微微扬起，对着程俊说道。
“大哥，我相信会的！”
“那时，我相信我们三兄弟会驰骋于沙场上，所向披靡！！！”
程俊目光流转，从左右两边的程处默和程处亮身上扫过，而后信誓旦旦的答复道。
说完，他的目光抬头看向从长安城而出，身着黄金明光甲，驾驭骏马而来的李二身上。
今日的李二陛下没有了皇者的华贵气度，有的只是皇者的威严和不容侵犯。
此时的李二，依稀间仿佛又变成了那隋末乱世，平定四方，骁勇无匹的秦王殿下。
在他的身后，秦琼，李绩，李靖，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侯君集，李孝恭等等贞观文臣名将赫然在列。
他们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为出征的大唐儿郎送行！
打马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李二陛下一骑当先从两万左右武卫士兵面前扫过。
战马跑的很慢，李二陛下的目光却是注视在每个人身上。
甚至，就连最靠近边缘没有存在感的火头军，李二陛下也看了一眼。
仿佛，他要将每一个士兵的面貌记在心里一般。
“磁拉~！”
象征着天子佩剑的君王剑出鞘，李二陛下将其指向北方泾州所在的方向。
“杀了他们！！！”
“朕在长安等着你们归来！！！”
没有多余的话语，李二陛下用长剑划破手掌，汨汨的鲜血流出滴在了地上。
“以吾之血，奠定我大唐儿郎的不朽荣耀！出发！！！”
随着其话落，被李二陛下只言片语调动的两万大唐士兵发出了震天的呐喊。
“为陛下战，为大唐战，突厥未灭，死不休战！！！”
“为陛下战，为大唐战，突厥未灭，死不休战！！！”
“为陛下战，为大唐战，突厥未灭，死不休战！！！”
“········！”
呐喊声中，旌旗飘动，两万左右武卫士兵先后度过渭水直奔荆州泾阳而去。
在那里，他们将会迎接十倍于己方的突厥骑兵。
以血肉之躯，阻挡突厥骑兵南下的铁蹄，一搓外族狼子的锋芒！
“陛下保重，尉迟恭去也，某必定大破突厥骑兵，否则，某······不会回来！”
尉迟恭将拳头锤在自己的心口，对着李二陛下单膝跪下后，翻身骑上战马毅然离开。
“陛下，老程去也，叔宝，若是某没有归来，处弼处政那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程咬金哈哈一笑，豪迈的语气中透露出的却是一丝悲壮。
此战，胜了，大唐有救矣！
此战若败，不但这两万儿郎尽皆覆没，就连他也会身死。
就如尉迟恭说的那般，败了，便不会再回来！
他程咬金不会回来，他程家的三个儿郎也会毅然的死在冲锋的路上。
他老程家·······没有孬种！！！
说完，程咬金骑着大肚子蝈蝈红打马离开，背影中有着一丝落寞和悲壮。
李二陛下看着程咬金的背影，这才明白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浑不吝的爱将，为了此战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程将军为了坚定将士们迎敌的决心，这是将自家的三个儿郎都搭上了啊！”
“只要他和他的儿子哪怕还有一个活着，将士们都断然不会退却，都会慷慨赴死！！”
“人镜”魏征轻叹，目光看向了走在大军前方的火头军中三个身影。
那是程咬金的三个儿子，他们将会走在大军的前方，为将士们埋锅做饭。
若受到敌袭，大军仓促应战的时候，其他人或许有一线生机，唯独负责后勤辎重的他们绝无生还的可能。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看向自己，走在大军前方的程俊忽然间回首，对着李二等人微微一笑。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留给李二等人的······是一个年轻而又充满朝气的面容。
李二陛下愣了，就连手里的佩剑落在地上尚且不知，猛然间他发出了一声大喝。
“李君羡何在，咬金的儿子不能都为了大唐尽皆死在战场，去把他们给我抓来！”
“诺！！！”
李君羡策马奔出，然而，过了不足片刻之后却是衣袍染血的回来了。
“陛下，这是卢国公的五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说着，李君羡递上了程俊撕下的白袍，其上有着一连串用鲜血书写的字体。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是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谨以此诗愿为大唐而歌，愿以我之血铸就泱泱盛唐之魂！”
在诗词的最下方，是程俊在明悟李君羡所来何意之后留给李二陛下的话语。
气氛陡然间凝重，所有人因为程俊留下的话语而为之动容。
“君羡，你的手臂上哪里来的鲜血？”
房玄龄忽然注意到李君羡手臂上的伤口，不经意的问到，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从诗词中震惊过来的李二也是扫了一眼李君羡，有着淡淡的问询之意。
“陛下，末将无能，未能拿下程俊！”
“末将之伤，实乃······卢国公之子程俊所为！
“程俊之武，在某看来堪比当年的胡国公秦将军，不，甚至犹有过之！！！”
“什么？”
随着李君羡话落，李二陛下身后的诸多贞观文臣武将中传来道道惊呼。
“好好好！！！程俊当真是给了朕一个惊喜！”
“好一个龙城飞将！好一个大唐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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