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当师妃暄人剑合一冲来之时,那纷繁剑光忽然如泡影般渐次熄灭。
在满地零碎尸块之中,突利无力跪伏在地,王策扔掉手中长剑,平平淡淡一掌伸出,轻轻抚摸在他头顶。
啪!
一声轻响,突利天灵盖忽然塌陷下去,脑浆从七窍中喷涌而出,尸身软绵绵倒地。
师妃暄终究晚了一步。
不过,突利败得也实在太快了一些。
面对师妃暄迎面攻来的剑法,王策手指一拈一送,她便身不由己倒飞出去,撞在厅堂木柱上,发出一声轰响。
噗!
喷出一口鲜血,师妃暄从柱子上滑落在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彼岸剑典对心境的要求太高,她剑心裂痕没有痊愈的前提下,根本无法进入剑心通明的境界。
此刻的师妃暄,战力能发挥出全盛时期的一半便不错了。
忽然,一声清脆笑声响起。
“原来慈航静斋的仙子也会被打得如死狗一般?”
众人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个身着白纱的赤足女子瞬间出现了他们的视野。
这女子也就十七八年纪,却有着一副绝代倾城之姿,肌肤如雪,青丝如云,一双点漆眸子闪烁之间,更仿佛包含了足以让人探究一生的奥秘。
如果说师妃暄给人的感觉是清丽难以侵犯的仙子,那这少女便是试人修行的散花天女。
这少女撑着油纸伞,在风雨弥漫的长街上一步步走来,踏进曼青苑的大门。
“公子力压当代,毫不做作,真是我魔门英杰的本色,婠婠即使只是听到你的丰绩,也常叹息天下之大,却恨不能早早结识公子这般的郎君呢。”
她如精灵般美丽得不可方物,又用最为哀婉的语调说出倾慕之语,当真对男子有着莫大的诱惑力。
王策眼中露出欣赏之色,笑道:“婠婠姑娘若是早些找来,岂不也能让在下早些一睹芳颜?”
他伸手一握一吸,一股磅礴吸力顿时将师妃暄身不由己吸了过来,被王策一把捞在臂弯中。
“婠婠姑娘想来并非孤身到来,请头前引路。”
“公子真是爽快。”
婠婠轻笑一声,看着被王策擒住的师妃暄,又轻轻皱了一下挺翘鼻子,显得娇美可爱。
“这师妃暄又弱又废,还敢向公子出手,何不干脆杀了来得干净?”
并列为白道黑道两朵仙葩,婠婠早就看师妃暄各种不入眼,自然是能抓住机会就要撩拨几句。
王策笑道:“杀了未免浪费。”
他青影一闪,整个人忽然消失在原地,如云雾般来到婠婠身边。
“阴后恐怕等得急了,还不快走?”
王策从墙角拿起自己带来的大伞,抖手撑开,对婠婠笑道。
“公子莫急……”
银铃般笑声杳杳,青衫白影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徒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偌多武人和惨烈无比的杀戮场。
洛阳城一处庭院。
这里已经算是荒僻之处,屋舍老旧,亭池干涸,老树枯干,在狂风骤雨中枝叶寥落,显得凄清无比。
这正是阴癸派在洛阳城的产业之一,如今作为双方会面的场所格外合适。
王策揽着动弹不得的师妃暄,和婠婠在风雨中飘然而至,两人风度倜傥,衣袂飞扬,竟然说不出的般配,犹如神仙眷侣。
两人进了院中,一个女子正站在亭中静静观雨。
这一场雨不知积蓄了多久,今夜得了机会,下起来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雨水滂沱,沿着屋檐洒落,顺着排水渠沟灌入水池之中,令其中水位快速上涨。
“师父,公子被我请来哩。”
婠婠活泼如脱兔,三两步走到女子身畔,如邀功般撒娇道。
女子闻言转头,真容映入王策眸中,声音柔和:“公子名传天下,武道成就震古烁今,如今能光临鄙处,真是不胜光彩。”
这女子身着长裙,身姿婀娜,高鬓如堆,风姿秀美,仿佛是心底最深处的爱人,勾起万千情思,让人心动神摇,不能自已。
不过令人可惜的是,却有一重面纱将那玉容掩盖,让看者不能尽睹娇颜。
这正是魔门八大高手之首,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妍。
别看她声音娇嫩,皮肤光滑似二八佳人,但其实是和石之轩同辈,实打实的老年人。
这样的高手驾临洛阳,足以让消息轰传天下,让洛阳一带的武人提心吊胆,但在王策面前却仍不够看。
王策笑道:“阴后谬赞,实在让人诚惶诚恐。”
他目光转动,转眼已经在庭院各处角落上流转一遍。
“不知阴后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是做什么?”
别看此时风雨交加,天气极坏,但此地竟然有七个身具非凡艺业的高手环伺周边。
祝玉妍听到王策叫破布置,却是连半分紧张都没有出现,娇笑道:“公子名声惊人,妾身以此表达重视而已。”
王策伸手放开怀中师妃暄,让她恢复了言语和行动的能力,笑道:“妃暄你看,稍后若是谈不拢,阴后掷杯为号,恐怕便有五百刀斧手冲出取你我二人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婠婠轻笑出声:“公子说得这般吓人,师父她老人家又岂会如此心狠?”
她巧笑倩兮,犹如暗夜里的精灵:“大不了把妃暄师妹留在这里,婠儿保证会替公子把她照顾得白白胖胖,绝不会受到半分伤害。”
师妃暄默然片刻,却浑然不顾自己这个正道仙子被王策带到了魔门驻地,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可测的命运,而是向王策问道:“王兄,你为何一定要杀死突利、伏骞和曲傲?”
“哦?公子杀了这三人?”祝玉妍眸中异彩连连,婠婠还没来得及向她报告发生在曼青苑中的事情。
只不过是因为王策斩杀王薄后毫不掩饰踪迹,被阴癸派注意到,她才会派婠婠前去,尝试和王策接上头。
王策看着师妃暄,微带笑意,似是觉得她这个问题着实可笑:“这三人乃是对中原心怀叵测的异族,怎能不死?”
师妃暄看着他默然片刻,沉声道:“他们固然非我族类,但王兄此举引起草原出兵,荼毒北方,难道就是斩杀此三人的好处?中原战乱从未中止,王兄为何非要再添一把火?”
她声音稳定,对于身处魔窟没有半分慌乱:“妃暄今日死在洛阳乃是小事,但请王兄能以万民为念,放下肆意妄为的念头,不要再残杀高手。听闻王兄曾有意扶植寇仲、徐子陵二人,若是王兄肯归山修行,妃暄愿意和你长相厮守,更担保以慈航静斋之力相助,帮他们夺取天下!”
王策盯着她那清明坚定的眸子,忽然感到一种力量正在她身上生根发芽。
那曾经被他击碎、踩踏的道心已经重新生长,这并非是强自振作,而是师妃暄真正明白了自己往昔的信念。
无需条件的怜爱,叫做大慈。
平等博爱的救拔,乃是大悲。
师妃暄离大慈大悲还差得远,却也算得上慈悲心发动,为了不让王策掀起更大的祸患,甚至愿意抛弃一生的理想,让自己不认同的人登上皇位。
她的信念或许让人看不起,但却并非是基于师长的教诲,而是她真正发自内心的愿望。
这一刻,王策都忍不住赞叹道:“妃暄,你的坚持真让我心动。”
他笑容消失,目光平静:
“可惜,我的答案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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