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门,李思文,房俊和王杰各带数名部曲,骑马配弓,等待长孙决一起出城狩猎。
只不过,李思文和房俊正在有说有笑的聊天,却把王杰晾在一边。
这让王杰好不尴尬,但却又说不出什么。
他的年纪比李思文和房俊大出将近两轮,却因都好酒色而走到一起,堪称忘年之交。
只是之前张文雄一事,王杰实在办的太不地道,故而虽然给李思文三人送了不少礼物,却始终难以再像往常那般亲密。
李思文和房俊好歹还念着以前的情分收了礼物,今日来当个和事佬和见证人,
但杜荷直接就把王杰派去送礼的人赶出府门,闭门谢客,与王杰一刀两断!
王杰也没办法,只得长叹一声自己活该。
这几日夜里,每每入梦,均可见长孙决离去时露出的那抹若有深意的微笑,
那句“十日后,我等你来求死”更是如同魔咒一般,日日夜夜萦绕耳边,搅得他寝食难安!
昨日接到李思文来信,说长孙决有意和解,约他今日出城狩猎,
真的让他喜出望外,
又给李思文和房俊送了不少礼物,求他们今日再帮着说和说和。
然而现在已过辰时,长孙决却迟迟未至,王杰的心里不免急躁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瘦弱不堪,身穿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破烂布衫的老者驾驭着一辆马车走三人身边经过。
他无意间抬头一看,正巧看到不断望向城里的王杰,不由停住了脚步。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然而想了想家里瘫痪在床的老妇,嗷嗷待哺的几个儿女,
他咬了咬牙,一挺身跪在了王杰马前,
“王少爷,请给小老儿做主啊!”
这一跪登时惊住了过往行人,连李思文和房俊也止了聊天,颇为诧异的看了过来。
王杰也是一愣,瞅了瞅老者身上破烂的衣物,登时眉头一皱,
“老头,你是何人?申冤为何不去县衙?找我何用?”
老者顿首于地,沙哑着嗓子哭喊道,
“王少爷,小老儿今早为王府送了一车上好的木炭,但是王管事却短了小老儿的炭资,还请您为小人做主!”
王杰看向马车,只见上面放着一蓝一黄两卷绡绸,不过几尺的样子,
心下顿时了然,必定是府中的管事克扣了炭资,谋取私利。
但这种事哪个深宅大院少了?难不成这等小事还要他王大少爷来管?
一念及此,王杰本来就焦躁的心情更加不爽,怒斥道,
“你这老儿好不知事!
煤炭买卖本就讲一个你情我愿,你若不肯卖,难不成我府上管事还能强买你的炭不成?!
再者说了,炭资不就在此么?!”
他提起马鞭一指马车上的两卷绡绸,大声道,
“两匹丝绸换你一车炭,难道还少了不成?!
你这老儿莫不是看我王家诗书传家就软弱可欺不成?!”
老者闻言哭声顿止,抬头呆呆的看着那两卷绡绸,欲哭无泪。
绡绸可不是丝绸,它要薄得多,也粗糙得多,价值更是天地之别。
辛辛苦苦一个多月才烧出这一车炭,结果就换回这么点儿东西?
老者脸上的沟壑瞬间更深了数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可能不知道太原王氏,但光光看那王府的气派宅院,就不是他这种社会最底层的贫民可以抗衡的。
他的双眼失去了光芒,变得一片空寂。
因为他知道,自己家可能连这个月都熬不过去了。
然而王杰此时却已经不耐烦,提起马鞭就往老者身上甩了一鞭子,怒喝道,
“你这刁民,还不速速离开,当心城卫将你拘捕,定你一个围堵城门之罪!”
老者本就瘦骨嶙峋,虚弱不堪,哪里受得了这鞭子?
“啪”的一声,便被抽到在地,浑身颤抖。
他那破烂的布衫被抽出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血痕。
围观众人看见是太原王氏的族长嫡子,纷纷敢怒而不敢言。
李思文见状,脑海中却突兀的浮现出了长孙决的面孔。
他猛的一个激灵,掐了一下房俊的腰际软肉,暴喝道,
“王杰!休要仗势欺人!”
房俊吃痛,大吼一声,
“啊……对!休要仗势欺人!”
王杰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两人,
几个意思啊?
我不就是打了个贱民么?
你们俩发的哪门子疯?
就在此时,城内一阵长吟声响起,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家中病妇弱子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马困人饥日已高,市西门外归途赶。
翩翩一骑立是谁?王家子弟凯嫡子。
跪地叩首请做主,却得斥骂遭鞭挞!
一车炭,千余斤,王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马头充炭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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