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听到卓先生的话后纷纷大惊，
“难道真的印出来了？！”
“看卓先生的神情，似乎效果也相当不错？”
“这……这如何可能？！
两个时辰，能刻出一页雕版就算是神速了吧？！”
卓先生却不管这些议论，只是盯着程云的，急声问道，
“程掌柜，可否答应卓某？”
程云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实在抱歉，卓先生，东家有吩咐，因为小店初开，一日只限四份文稿，所以每人每十日只可刊印一份书文……
且，不论身份！”
最后这句话程云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让在场众人都听了个明白。
不论身份，这话说出来有些得罪人，毕竟文坛之中讲究论资排辈，大儒岂能和那些童生秀才相提并论？
然而想想这家刊印店是混世魔王所开，大家也都了然了。
一介匹夫，如何懂得我们文坛士林的规矩礼仪？！
当然，绝对没有人敢在长安城说出这等话来，哪怕是身份与程咬金相仿的大儒硕博，
嗯，不是胆小，是不和老匹夫一般计较。
卓先生听到这话却也不恼，
放在以往，哪怕在对面的润文堂刊印万字书文也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如今只需两个时辰即可，虽然要等十天，但价钱也少了三分之二，已然是天大的好事了。
他点点头，取出一张棉布，将二十册书籍包了，方正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极难得的笑意，
“既然如此，卓某九日后再来。
程掌柜，告辞了。”
卓先生一走，现场瞬间暴动，无数士子朝程云涌来，
“程掌柜！我要印书！”
“挤什么挤！我先来的！”
“放肆，我与你们老师乃是多年好友，尔等给我让开！”
……
程云虽然是程府老人，之前主持长安第一酒楼醉仙楼也有好几年了，见惯了大场面，
但是这么多儒生士子如此激动，不顾风度的互相推搡的场面却也从未见过，不禁略略心慌，
“幸好小老爷早有准备，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猛然间大喝一声，
“众位且先莫挤，听我一言！”
众人见程云出声，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程云笑道，
“东家早知各位都想尽快刊印，但僧多粥少，故而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拍了拍手，有两名程府仆役抬出了两个大箱子，放在桌案旁边。
众人不解其意，却听程云继续道，
“右边的箱子里有五百个木珠，其中有两枚是红色的，其他均为原色。
各位以此抽取，谁抽到了红色木珠，便可得到今日下午的两份刊印名额。”
众人想了想，此方法倒也公平，全看运气，便依言排队抽取木珠。
润文堂门口，王掌柜看着一大群人排队的场景，微微眯了眯眼，低声道，
“马上派人报知七老爷，另外五百里加急报往太原，禀明族长。”
“是。”
很快，程氏刊印店的名声也响彻全城，但是比之《卖炭翁》却又有不同。
《卖炭翁》一出，所有的势力全都是在地下搞暗动作，谁也不敢贸然露头，去承担太原王氏的怒火。
但这程氏刊印店一出，谁又敢对混世魔王搞暗动作？
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
可是这刊印店可不是小打小闹，如果程府真的掌握了这项极速刊印的技术，
那么不单单不仅代表了庞大的利益，更代表了无量教化功德！
在这个时代里，为什么世家大族可以高高在上，俯瞰百姓？
因为大部分知识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换言之，他们垄断了这个时代的教育！
书籍刊印困难，纸张造价高昂，寒门之子买不起书，自然无书可读。
靠着辛苦抄来的那么几本书，如何跟自幼生长在书海中经受文学熏陶的世家子弟相比？
五姓七望这当世最顶级的豪门凭什么敢与皇权叫板？！
甚至公然叫嚣不与有外族血脉的李唐皇族通婚？！
就是因为他们子弟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掌握着大多数的官位，控制着天下大部分的资源！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教育垄断！
其直接原因，就在于书籍价格高昂！
现在出现了程氏刊印店这等存在，无论世家豪门愿不愿意接受，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与其无奈叹息，不如主动出击，在这即将掀起的浪潮中分一杯羹！
这可是无量教化功德！
哪怕仅仅是分一杯羹，也会让自家都声望再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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