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免抽签

他已经猜到了刘天成来此地的目的。

无非是要多分配些运算力给他们的项目。

但是在这种时候，计算力早已经没有空闲了。

尤其是他们这个大型超算总部，光是正在计算的大项目就有三十多个。

每一个都非常关键。

停了谁谁都不愿意。

每天这个超算中心的耗电量都要上千万度。

流浪星球，这个看似天方夜谭却又已经正式实施的世纪计划。

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话说你回去了一趟情况怎么样了？”夏木问道。

“我媳妇...有些轴，不知道怎么说，脑子和进水了一样！！”说道这个，陈翔就是一顿骂骂咧咧的。

陈翔的情况有些复杂。

她是那种身体特别不好那种，陈翔今年三十五岁，二十二岁和媳妇儿结婚。

结婚十一年，一直想要个孩子。

但是医生却说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身体不允许。

这已经变成了她的执念。

然而没想到，几个月前，喜从天降，尽然真的有了！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儿，然而上一个多月前，从别的部门内部传来的消息，地下城的设计容量为完成预计容量，最高只有三十五亿人才能进入地下城。

而且说进去的方式，是通过平等抽签的方式。

作为一个每天都在计算的的陈翔短时间内就得到答案。

也就是说只有二分之一的人能活下来。

但是，如果两个人同时抽中的概率，贼变成了四分之一，三个人八分之一。

在陈翔看来，八分之一的概率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还是太过残酷。

这样，两个人都能活下来的几率就变成了四分之一。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他抽中了媳妇没中，他就去陪着媳妇死。

“我说陈翔，我虽然都说过你好多次了，但是我总觉得你太过于极端了。”

“虽然从概率学上，你说的没错，八分之一和四分之一的差距有点儿大，但是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害怕的多出来的那一倍的概率，是怕你的孩子进不去，但是你要知道，你如果不要这个孩子，那么，你从刚开始就已经失去了你在乎的东西，后来的那些概率不久成了扯淡么？”

夏木有些无奈，他觉得陈翔钻入了某个思维上的死胡同，有些转不过弯来。

“我宁愿不曾拥有，也不愿失去。”陈翔沉重的说道。

他想的更多，比起还未出世的孩子，妻子在他心里更加重要。

他难以想象，如果孩子没中签，在经历亲手放弃他们的孩子这件事儿后，妻子会变成什么样。

“你这个人，是真的轴！听不进人话！”夏木也有些生气。

自己的好朋友感觉自从得知抽签这件消息后，就和魔怔似的，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劝告。

“这个孩子对于你的媳妇这么重要，你现在说打掉就打掉，你媳妇该有多伤心你知道么！”

“长痛不如短痛。”陈翔咬咬牙。

“我说你是脑子里长蚯蚓了么？什么长短痛，你如果打掉了，这一切都成了必然，你只会让她从现在开始就经历痛苦！你用一个以后还有机会不痛苦的事情换这个，这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么！”夏木有些抓狂。

听到这儿，陈翔一愣。

“好好想想吧你！”夏木拍了拍陈翔的肩膀，准备给他留一些冷静的时间。

看了看表，也差不多到了他的下班时间。

和接班的人交代了几句，夏木便离开了大楼。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夏木却呆坐在电脑桌前，思绪万千。

陈翔身上发生的故事，或许看起来有些杞人忧天，也就是俗话说的想太多。

但是，在这种庞大的个人的力量已经变得微弱不堪的事件里，这何尝不是弱者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

说白了，就是怕了。

害怕死亡，害怕和亲人，和爱的人分离。

当历史的车轮滚滚而去，每个人，都只能随着他的动能前进。

无法阻挡，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否抓得住。

这些日子，陈翔的事情，不是个例，而是普遍性。

连带着，自从地下城抽签的消息被内部传出，手下人的工作热情都降低了许多。

“滴滴滴~”

夏木的聊天软件，传来了急促的响声。

“夏木在么？”发消息的人，备注是老大。

这是超算中心的负责人，从当初的建设到现在的运行，他把控着一切。

“在的，孙主任。”夏木打字回答道。

“给你说个事儿，上面的最终书面文件，下来了，地下城的抽签问题，一部分部门被免除抽签，第一批部门里面有我们超算中心，这个消息你给你下面的人通知一声...“孙主任说道。

“免除抽签？只是工作人员么？能携带亲属么？”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除了第一批计划进入领航员太空站的技术人员以外，其余的部门只能携带一名亲属。”

“就算是领航员，如果有孩子，能为孩子选择一个监护人，如果没有，就也只能携带一名亲属进入免抽签环节。”

“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三口之家啊！”夏木连忙打字说道。

“我很抱歉，夏木，我也无能为力，就算是我，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也是究竟是选择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妻子，真的。”虽然孙主任说的相当的冷静，但是打字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也是个痛苦的决定。

事关爱人，孩子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