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一线生机

少梁邑之战，如火如荼。

魏国要灭国，秦国死战，战场之上，将近四十万大军，分多处厮杀。

少梁邑的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骨成堆。

这场关乎秦国生灭的大战，日晚不歇，昼夜不停。暂且不表。

让我们把时间回到四天之前。

魏国都城安邑！

在魏国一座华丽的府邸里，大魏王叔公子卬，斜卧在木榻之上。

在他的大-腿上，坐着一个狐狸脸的妖娆女子。

女子衣衫不整，萎在公子卬的怀里发嗲。

公子卬一边捏着这个楚女的腰肢，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欣赏着下面歌姬的乐舞。

乐曲《小雅》的丝竹之声，萦绕着整座宫殿，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少年径直走了进来：“呵呵，王叔好雅致。”

公子卬闻声，连忙一把推开女子：“哎呀，太子来，也不通报一声，来来来，榻上来坐，陪王叔痛饮一宿。今日王叔我新弄来几名楚女，嘿嘿，可以让给你几个解解馋。”

少年乃是魏国太子，魏申。

太子申微笑：“王叔，你可真是好雅致。公叔痤与犀首、龍贾，与少梁邑发动灭国大战，王叔却能安坐这里乐享天伦。”

公子卬滋儿的一声，灌下一口美酒：“贤侄你这就不懂人生了。这红袖美酒当月歌，人生能有几何呀。

我等王公贵胄，岂能与龍贾那等粗人相提并论？

他们这些粗人，就配干那些打打杀杀的粗活。

似这等雅致的生活，只能是你我这样的人才配享受也。

天予不受，必受其咎呀贤侄，哈哈哈……”

太子申微笑着道：“王叔，公叔痤携流过最强战兵，我大魏魏武卒，去打区区一个穷秦。

可谓猛虎吃兔子，似这等毫无悬念的灭秦之大功，就被他这么轻松松的收入囊中。

王叔啊，你就甘心，让他们这些粗人，把这份惊天大功，给吞了。然后到我公父那里去邀功。”

公子卬闻言一愣，随即，他挥挥手，朝那些歌姬喊道：“都撤了，别扭了。”

歌姬撤下。

公子卬正经了，他绷着一张老脸：“贤侄所言有理。我才反应过来，这份灭秦之大功，就这么被他们几个粗人给拿了去，却是有些对不住我王室贵胄。”

太子申点头：“王叔你总算开窍了。”

公子卬皱眉：“那贤侄你的意思是？”

太子申：“王叔，将来若我继位，你当然必是丞相。可是，如今我不是还没继位嘛？公叔痤总有老的那天，届时，王叔若要继位丞相，没些许军功，这话说出来，也不好听。

即便王叔是王亲不假，可有功名傍身，这到什么时候，都是拿得出去的硬资本，乃至载入史书，流芳千古，也未必不能也。”

公子卬闻言来劲了。

直接从木塌上来，笑的阳光灿烂：“史书若是有载，当时大魏公子卬，灭秦统帅。”

太子申欣然点头：“定是如此！”

公子卬忽然皱眉道：“可是，王兄他已经派公叔痤为主将了，这……”

太子申嗐了一声：“王叔啊，你本事精明之人，怎么这会儿犯傻了呢？难不成，你还真想拎着一把铁矛上阵杀敌啊？”

公子卬：“那我……”

太子申：“让公叔痤他们去打，王叔只需带几万兵马，名为援兵，实为抢功便可。

待他们将穷秦恶兵杀的差不多了，您老人家一挥剑，收个尾，这功劳，你说是你的，谁敢说不是你的？”

公子卬闻言哈哈大笑：“此计甚妙也！”

太子申：“如今，大军几日便至少梁邑，王叔现在若不启程，怕不是弱秦被一攻而下，届时，王叔想要抢功，怕是来不及也。”

公子卬连忙叫喊：“家老，我要换衣服，我要进王宫见王兄，请求支援丞相灭秦……”

太子申看着公子卬急吼吼离去的背影，漏出微笑：“秦国，魏申与你一线生机，你若把握不住。灭了也活该。

但愿你秦国能熬得住这一次，不然，你秦国灭了，将来父王定要我魏申驻守你那穷秦。届时，王城无太子，谁主王位，变数难知。

哼哼，只要本太子接管了王位，你区区弱秦，我上将军庞涓，定一战而灭之。可惜我父王昏庸，放着好好的庞涓不用来做统帅，偏偏用那公叔痤老倌，何其愚也，何其蠢也……”

……

公子卬居然来亲自请军，魏罂大喜：“我的王弟呀，你这饭袋竟然舍弃娇娘美酒，有了争功名之心，难得难得，吾心甚慰。”

次日清晨，六万魏国精骑，浩浩荡荡开赴少梁邑！

黑树林！

嬴渠梁的两万兵马，整整在这里矗立了一日一夜。

一日一夜之间，二十个斥候循环来报。

嬴渠梁：“当前，我军战况如何？”

斥候：“六万新军，几乎全部战死。五万骑兵，已经不到三万。”

嬴渠梁面色凝重：“景监处和子岸处战况如何？”

斥候：“战场焦灼不堪，没有确切数目。但是同样，双方皆损耗巨大。没有增兵到君上这里的可能性。仲公子这两万兵马，是秦国最后的底牌。”

嬴渠梁脸都黑了：“魏武卒损伤多少？”

斥候：“魏武卒以五万之数，斩杀我秦国新军六万，骑兵两万，总计八万人，只折损不到两万人。还有约莫三万人左右。

我秦国，差不多是四换一。”

骑兵将军车英，骑马来到嬴渠梁身边：“仲公子，上吧。再不上，君上和长公子危矣。”

嬴渠梁沉吟了一下：“不，在等等……”

车英：“仲公子，我们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还等什么？”

嬴渠梁：“等援兵……”

车英大惊：“我们还有援兵？”

嬴渠梁：“不，是魏国的援兵……”

车英顿时大惊：“如此，我秦国岂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来到。

快马上的斥候噗通一声下马，半跪在嬴渠梁面前：“仲公子，公子卬携六万骑兵，一路狂奔，直奔我少梁邑方向，半日之内，就应该到达了。”

嬴渠梁长叹一口气：“终于是来了……车英，听令！”

车英：“嗨！”

嬴渠梁：“你携一万步兵，与老君上合兵一处，死磕魏武卒。你就算磕死在那，也要给我与老君上，再杀五千魏武卒。”

车英拱手：“仲公子放心，我方合兵后，尚有四万兵马，若不能宰杀五千魏武卒，车英还有何脸面，生还来见公子。

步兵方阵，随我上，佑我大秦，屠尽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