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小鱼儿

“不用你管！”

苏寒咬着牙，豁然伸出手，那足足有一人粗细的冰之藤蔓哗啦啦地向着村长爆射而去。

今天自己一定要带着小鱼儿离开，即便是老师也休想阻止！

村长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不小的天威，眉头一皱，豁然伸出手，一个魔力凝结而成的护盾出现在他的身前。

轰！

一声巨响。

十几根冰之藤蔓擦着他的护盾，隆隆地刺入了周围的地面，苏寒咬着牙，道：

“老师，你和那个薇薇安是一伙的，连你都想要把小鱼儿从我身边带走吗？”

村长望着那一根根燃烧着火焰的冰霜藤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可怕的元素波动，又抬起头看着那个倔强的少年，一时间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哥哥！你快住手！”

目睹了这一幕的小鱼儿焦急地挡在这对师徒的中央，咬着牙，眼中湿润。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的人，你们怎么能够这样！”

苏寒和村长盯着对方的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哥哥！村长爷爷不是坏人，村长爷爷一直都知道小鱼儿的事情！”苏鱼儿啜泣道。

苏寒转过头看着苏鱼儿。

苏鱼儿抱住他的腰，啜泣道：“小鱼儿从出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山谷，母亲大人很多年都不会回来看我一眼，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那些没有感情的傀儡，如果没有村长爷爷照顾我，我恐怕六岁之前就已经夭折了。”

“村长爷爷是妈妈的朋友，他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我，给我带来好吃的，给我讲村子里的事情，哥哥，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村长爷爷提起过你，说你聪明而调皮，如果我们在一起，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啜泣道：

“六年前的时候，母亲死在了外面，被母亲镇压在山谷外的地龙闯入了山谷，毁掉了那个地方，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以为我会顺着小溪一直漂流到大海里，哥哥，是你把我钓起来的，还给我取名叫小鱼儿。”

“哥哥，父亲和母亲离开我之后，你和村长爷爷一直都是小鱼儿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们不要因为我而吵架！”

妹妹啜泣着讲述着当年的事情。

苏寒抬起头，虽然早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的事情，但是听到妹妹亲口说出这些事情，他的心里还是波涛汹涌。

他也没有想到，原来村长之所以会留在这个村子里，是因为山里有一座峡谷，那座峡谷里面有一个孩子。

那么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村长抬起头，望着苏寒身边的小紫，又望着哭泣的小鱼儿，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去过了那里，一切你都知道了吗？”村长叹息道。

苏寒咬着牙道：“没错。”

村长沉沉道：“那么你可知道，小鱼儿是神使与大皇子殿下唯一的女儿，也是当今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苏寒上前一步道：“我知道。”

村长沉沉道：“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带她走？”

苏寒面无表情道：“我不管她以前是谁，我只知道她叫苏鱼儿，是我苏寒的妹妹！”

村长道：“但你是否考虑过，她跟在你的身边，不仅安全无法保障，就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满足，而无论是回帝都，还是跟在我的身边，都要比在你的身边更加的安逸富足。”

苏寒面无表情道：“留在这里，迟早会有更多的人找上来，而跟着薇薇安那群人回到帝都，小鱼儿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作为她的哥哥，我不同意！”

“你应该让她自己做决定。”村长沉沉道：“你应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苏寒咬着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老师，道：

“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

“荒谬！”村长愤怒地拍着轮椅，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固执而霸道的小屁孩，我这几年简直白教育你了！”

“小鱼儿！你的决定呢？”村长沉沉道：“你确定要跟着你这个不靠谱的哥哥走吗？”

苏鱼儿咬着嘴唇，抓着苏寒的衣角，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低低道：

“爷爷，我……我要跟着哥哥……”

村长剧烈地喘息着，啪啪啪地拍着轮椅，道：“真是气死我了，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了！”

慢慢地，谁也不再说话，村长的喘息声也渐渐平息。

暗夜中的月光打落下来，将大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周围竟然是寂静的就像是深潭。

“你们决定了吗？”许久，村长长叹一声道。

“是的。”苏寒垂着眼。

“但是我要提醒你们，外面的世界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有时候就算你举世无敌，到头来，也会落得像我这样的下场，而留在这里，你们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截断的双腿，那些往事他已经不想再提。

“如果你是害怕薇薇安将小鱼儿带走，那么老师可以帮你处理，有我在，天下无人敢动你们。”

苏寒默然，向着老师行大礼，道：“老师，我并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冲动，相反我很理智。我知道在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帝子在这里的信息一定会弄的天下皆知，到时候，每天都会有新的麻烦找上门来。”

“而作为一个兄长，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妹妹。”他抬头道：“我更有责任保护我的家乡，所以我必须离开了，老师，您懂我的意思吗？”

老村长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苏寒这番发至内心的话语，却是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他之所以会选择离开，不仅仅是因为小鱼儿，也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的祸患，他在保护这个村子。

只有十三岁，就能有如此考虑和胸襟，村长突然想要放声大笑。

“真是没想到，我白山纵横大陆上百年，竟然会收了你这样一个徒弟！”

“小寒，你说服我了。”村长深深地望着他。

苏寒愕然道：“老师……”

他伸出粗糙的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物件向着苏寒扔去。

苏寒伸出手，接过了老师丢过来的那个东西，只见是一块完全由紫色的水晶雕刻而成的令牌。

中央更是以魔纹为笔，刻着一个“帝”字。

“这是……”

“这块令牌我带着几十年，从未离手，今天我就交给你了。”

老村长转过身，缓缓地挪动着轮椅向着村里的方向走去。

“带着它和你的妹妹，去北方的神隐城，找到魔法师协会的会长，和他说你是白山的徒弟，他自然会安顿你们，如果他不开眼，就把这块令牌砸他脸上。”

“神隐城是人族的边境，是最适合你们发展的地方。”

看着村长远去，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小鱼儿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抱着哥哥的手臂，强忍着害怕自己哭出来。

苏寒握紧手中的令牌，一咬牙，向着村长离开的方向大喊道：

“老师，等我混出一个名堂之后，我一定会带着小鱼儿回来看您，给您做最好的轮椅！我保证！”

村长远远地回过头，眼中似乎有些湿润，淡淡地笑道：

“你个狗日的混小子！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村子，寂静地笼罩在了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