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狐妖

随着赵涛的离去，本就松散魔教诸人便瞬间便做出取舍，迅速撤离。因魔教本就式微，而且名声奇差，人人喊打，在失去目标的众人眼中，极有可能成为新的目标，到时得不偿失。

魔教诸人一去，抓着一丝线索的城主府众部紧追而去。剩余众人有大喊‘杀贼’朝魔教众人追去的，也有靠在树上疗伤的，更多的是慑于天虞之威，不敢造次的。众人三三两两得，渐渐，也都离去了。

林羡仙站在河边看了一眼那道白色身影，便静静立于一旁，看着众人接连离去。

姜莲歆静静看着林羡仙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那比自己年长二三的男子，修为之高，便是当今世上正道巨擘最出色的弟子吗？这种比肩老辈人的气场压迫，而且似乎之前根本未尽全力。

难不成，是长不大或者是修了什么功法，能够返老还童？而且他似乎与涛城城主赵涛关系不差，这赵涛的年纪……

思绪如瀑落深渊，倒是让姜莲歆越发好奇了。不过，那如同兄长的模样，当真…

让人…

有些羡慕…

有个宠着自己的傻哥哥该多好，何苦自己跑出来，弄得一身伤啊。

……

回过神，抬头刹那，便映上那张淡淡的笑脸，微微一愣，想着不管如何，叫前辈总就不会错了吧，便道：“谢谢几位前辈救命之恩。”

林羡仙嘴角笑容一顿，转过头看了萧祁一眼，二人对视一眼，萧祁目光移开，林羡仙摇了摇头，道：“举手之劳。”

相比姜莲歆落落大方的模样，杨诗逸心中依旧不安，脑海映着那血腥一幕。面对林羡仙那俊秀带着笑意的面庞，小脸苍白，抓住一旁萧祁的衣衫手就未放开，见林羡仙目光转来，瞬间低下头，后退几步，躲到萧祁身后去了。

林羡仙看着杨诗逸的躲躲闪闪的目光，眉头一皱，转身看着河边的身影，又回头往茂林深处看了一眼，道：“走吧。”

三人跟着林羡仙的脚步，未走两步，姜莲歆倏地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竟是忘了与她一同来的人，脸上顿时带着几分着急，道：“我侍…师姐还没找到呢，我要回去找她。前辈，我便不过去了。”

林羡仙微微笑了笑，从袖子拿出一物，朝着姜莲歆抛去，道：“相逢即是有缘，有缘再见吧。”

姜莲歆连忙伸手接住，入手微凉，低头一看，确是一个形状古朴的细颈药瓶，再抬头时便发现三人已经往河边走去了。

姜莲歆看着背影愣了愣，徒然想起还有人等着她救，连忙收起药瓶，转身重新往林子里跑去。

……

半饷，林羡仙又看了萧祁一眼，萧祁心中微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便如实道：“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看她们受伤，便帮了一下。”

“锄强扶弱，而且对方是魔教中人。”萧祁接着道。

林羡仙眉头一挑，深深看了萧祁一眼，偏过头又看了一眼杨诗逸。

天虞门规森严，这种肆意参与不明争端是绝对违背门规的，这点萧祁心中明了，但是毕竟结果是好的，也就没什么后悔的。

三人走近那异兽，林羡仙拦住还欲上前的萧祁，只身跳上了那块巨石。似有所感，又往密林看了一眼，那异兽亦随着林羡仙的目光看了一眼密林，站起身，然后伸出舌头舔舐着前爪未好的伤疤，一人一兽对视着。

牠的眸子深邃的漆黑，在月光的照耀下，又透着一层光华，如同闪耀的黑宝石。雪白的皮毛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银光，九条绒尾缓缓摆动，它的目光带着警惕，看着林羡仙，微微呲着牙。

“九尾狐？”林羡仙盘腿坐下，凝神盯着牠。林羡仙曾在古籍中了解过九尾狐这种异兽，甚至不少古籍称其为祥瑞神兽。但是毕竟是古籍，现在的黎国，现在的神州，确是容不下这些异类了。

回过神，林羡仙看着眼前龇牙咧嘴的异兽，根本看不出一丝神兽的样子，再者，堂堂神兽，修为通天，怎么可能被一群修为低下的人追着满山逃窜，甚至受了不轻的伤。

看着九尾狐渐渐化去眼中的警惕，也不再呲着牙，只是歪头歪脑两眼露出疑惑的样子，林羡仙皱眉，异兽？九尾狐？这……

“哼，愚蠢的人类。”

白狐看着林羡仙，口吐人言，声音如同幼龄稚女，带着一丝别样娇嗲。

天空一道刺目荧银光降落，恰恰落在白狐身上，林羡仙连忙伸手遮住双目，心下暗暗警惕。

“啊，伤终于好了……”

林羡仙闭上双目，依旧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勉强睁开眼，发现白茫茫一片。林羡仙凝神望去，再看时，只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白衣小姑娘，长得温婉喜人，穿着素白衣衫，双腿跪坐在地上，细嫩的食指点在小嘴上，一副娇俏的模样。

林羡仙不由出神，脑海出现一个模糊身影，想努力看清她，但是总是模模糊糊，不甚真切。

“啊，妖力，是妖力诶。”白衣小姑娘一脸痴笑，抬起头看向林羡仙，又惊又喜道。

“啊，想起来了，你是使者大人吗？你叫我夭夭就可以了。”

“？？？”林羡仙一脸疑惑。

狐妖一族他在典籍中看过，居于青丘，以涂山氏、有苏氏、纯狐氏为最强三个氏族，其中以涂山氏最为古老，可追溯至上古时期。

但是这“使者”是指什么？难道林家与狐族有渊源吗？想到这藏于袖中的手渐渐握紧了。

“难不成你已经忘了自己的使命吗？”涂山夭夭看着林羡仙一脸迷茫，顿时跳了起来，一脸怒容指着林羡仙。心想着我这么些天，被人喊打喊杀的，难不成竟是无用功？想想就特别生气啊，特别生气！

“那请你告诉我，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林羡仙紧伸出手，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我们的使命啊？”

小狐妖抬头望天，努力回想。空中圆月莹莹发亮，一颗一颗明亮的星星点缀着星空，不由道：“诶，真的好漂亮啊。”

“漂亮？什么？”林羡仙皱眉，看着涂山夭夭眼里倒映的星辰，嘴角微微抽搐，刹那心底似是有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今晚来不是没有星星吗？”

林羡仙起身仰望着涛河上方的夜空，一颗一颗星星似是将这夜空布满，似梦似幻。涛河缓缓流动，波光粼粼之间倒映着漫天星辰，甚至清晰可见那鱼儿缓缓游动，这夜空怎的如此明亮了？

“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涂山夭夭想起林羡仙的问题，看着他微微摇头，双手把弄着自己的头发。

林羡仙又盘腿坐下来，看着漫天星辰，试探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涂山夭夭连忙从胸口衣衫抽出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一把古朴的铜锁，仔细看，甚至能看到钥匙柄上有着一个九尾狐的古老图腾。

林羡仙眉头一皱，脖颈下方传来温热，突然听见一旁传来脚步声，连忙捂着胸口，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来人。

不是萧祁和杨诗瑶又是何人，林羡仙本就心急，面带愠色，起身冷道：“不是让你们等着吗？”

两人停下脚步，看着面色冰冷的林羡仙，杨诗逸登时缩了缩脑袋，看了萧祁一眼。萧祁无言，转头又拉着杨诗逸跳下巨石。

看着二人跳下巨石，涂山夭夭轻轻一笑，也不知多久，像今天这般舒服了，体内缓缓流动的妖力告诉她，她没有找错人，眼角轻瞥了一眼树林，道：“他们也是为你好呢。”

林羡仙拔出剑，只用蛮力狠狠将剑尖插进巨石，半饷轻喃道：“我知道。”

声虽细微，但作为狐族，依旧清晰入耳，涂山夭夭不禁微微一笑，蓦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道：“对了，还有一封信呢，哥哥说要交于你，差点就忘了呢。”

林羡仙接过信，看着她那模样，不禁皱眉，总感觉她和刚才不一样了……

书信古旧，上印着和那铜锁一般的九尾狐图案，只不过相比要清晰的多，林羡仙拆开信封，拿出一张叠着规整的淡黄信纸，散发出一股木头一般的天然清香。

林羡仙打开，只有数行，百余字。

十余年前，海族得宝，驱上古异兽，危及天下。黎国林氏，入青丘，见狐皇，促人狐共谋。入东海，破彤鱼，解危局。然人皇毁约，狐族二帝薨，狐皇崩于林府。林氏依约赴青丘，送回狐皇遗体及约定之物，狐皇借狐族祭坛之力返祖转世，更名涂山夭夭。人皇知之，以通妖之罪，遣重兵围府攻之，林氏亡。

狐皇：涂山焱

林羡仙双手紧捏着纸张，瞳孔逐渐变红，浑身气势鼎沛，涂山夭夭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伸手扯了一下林羡仙的袖子，道：“你没事吧。”

气势一泄，林羡仙双目无神转过头，将手中的纸捏成一团，忽有所感，将信打开，翻开背面。

那画着一只狐狸，九条绒尾散在身后，眉目如电，令人生畏。眨眼间牠又化作一披着白裘的青年，看着林羡仙笑道：“我这只是一家之言，你可以找更多人去证实。而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但最终，选择在你。”

一道米粒大小的光辉在涂山焱手中，屈指一弹落入林羡仙脑海，瞬间林羡仙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涂山焱转头，看了涂山夭夭一眼，但涂山夭夭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呆呆得望着星空。

……

幽幽睁开眼，满天繁星，转过头，小狐妖依旧跪坐着，看着星空，林羡仙坐了起来，狠狠搓了搓脸，看着一旁端坐着的小姑娘，问道：“我睡多久了？”

“一会吧。”涂山夭夭呆呆道。

林羡仙看着她呆呆的模样一愣，心道：“原来，是这样么。”

将已经揉皱的信纸扔向空中，化作一团烟火落入水中，拿起信封，手中红色光芒一闪而过。小狐狸猛然发现自己竟然现回原形，虽然体内妖力流动如常，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转过头一脸呆萌看他，提起前爪又看了一眼，大叫道：“怎么回事？啊，诶，你放开我……”

林羡仙抱起小狐妖，摸了摸她的皮毛，看着远方，喃喃：“黎皇，洛都么。”

小狐妖在林羡仙怀中挣扎，嚷嚷道：“区区…愚蠢的人类，你快放我下来。”

林羡仙捏了一个法诀，小狐妖呜呜叫了两声，顿时发现不对，一脸惊恐，瑟瑟发抖窝在林羡仙怀里，因为牠发现自己似乎一丝妖力都没有了。

林羡仙看了森林一眼，跳下巨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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