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庶笑着端着酒爵:“我!”
孟仲子忍住将手中酒爵砸在秦庶脑袋上的冲动:“孺子狂妄,居然口吐脏言,蔑我儒家。
洞香春乃天下士子,国府官吏雅聚之所,名动天下,你这种肮脏败类居然混迹这里来了?
洞香春,还有没有人管?把这个混混给我轰出去。”
洞香春侍女梅姑上前作揖:“禀孟仲子,秦庶先生并非孟先生口中混混。
秦庶先生乃是博闻百家的正宗读书士子,亦是秦国大司寇,兼太子伴读,无论哪个身份,秦庶先生都有百分百的资格来洞香春。
洞香春并无任何驱赶之理。告辞!”
“居然还是个大司寇!?”
孟仲子有些惊异……
他转过身,再次坐到了原来的位置。
孟仲子准备好好跟这个大司寇讲讲道理……
然而,秦庶一声响亮的怒喝:“你给我起来!”
秦庶这冷不丁一嗓子,把孟仲子的酒都吓撒了一些……
秦庶看着一脸懵逼的孟仲子:“我让你坐了嘛?
孔老夫子给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做了诗书礼乐春秋六经。
而你身为宾客,入主人之座,都不需要问问主人允许不允许嘛?
你的礼记难道是用辟股学的嘛?”
“彩!”
有围观的好事者,啪啪拍手喝彩!
论战堂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这里。
诸子百家之首的儒家,天下无敌的孟仲子,居然有人挑战了?
这实在文人士子圈里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好八卦啊……
孟仲子这些年,无论走到哪里,几乎所有的论政圈的士子们,那都是要给足他面子的。
能到一些人的酒桌上坐坐,喝几爵酒,那是给他们的脸上增光了。
所以,这些小节,他根本就没当个事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但是今天,他承认这个上面,他栽了一个小小的跟头。
不过没关系,儒家大师,之所以走到哪里都有面子,凭的是硬通货,就是这条三寸不烂之舍。
论战堂上,他孟仲子将会找回所有的面子。
孟仲子不情愿的拱手:“原来是秦先生,孟仲子唐突了。”
不管真心不真心,这态度勉强还叫个凑合……
秦庶伸手:“请坐!”
孟仲子坐下,他得找回面子。
孟仲子:“敢问秦先生,方才如何说孟某人不要脸?请给孟某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庶闻言哂笑:“我秦庶与你,素不相识,我与好友喝酒,并没有邀请你,你上来就坐,请问孟先生,你要脸了嘛?你没要!”
“好,坐就坐了。也没啥,可是你上来就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拿起我花钱买来的酒就喝,我问你,你要脸了嘛?你没要!”
“罢,酒嘛,就是喝的,喝酒喝了。可是一边喝着我的酒,依仗你那三寸不烂舍,欺辱打压我的朋友。你要脸了嘛?你没有!”
“不管在哪个世道,就算一条狗,你赏他个馍,他都会冲你摇摇尾巴。至少绝对不会冲你龇牙咧咀。
但是,看看你孟仲子,啧啧啧,你这个儒家大师当的好哇,一边吃着我的,喝着我的,一边埋汰我的朋友,你真是,连一条狗都不……咳咳,最后一个字是啥,你自己体会去吧!”
“彩!”
从来没有人,见过孟仲子,被人怼的这么痛快淋漓。
一直以来,乃至打孟仲子出道以来,那都是他孟仲子怼人。
哪有别人怼孟仲子大人的道理。
但是,今天,他被怼了。
而且,怼的没有一点毛病,也没有一点脾气。
事实,就是如此,你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完了还损着人家。
人家凭啥不能说?
吃饭的吃米,说话得讲理。
“彩!”
“说的好!”
“秦国大司寇,不一般!彩!”
洞香春好事者多矣,不怕热闹大。
天朝人嘛,都爱看热闹。
孟仲子被秦庶说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
最终,他不得不拱手:“秦先生,孟某人却有唐突之处,但是此乃小节,用不着如此夸张吧。大不了,孟某人还你酒钱。”
秦庶眯眼:“孟仲子,这是酒钱的问题嘛?这是尊重与不尊重的问题,这是礼节问题,这是态度问题。
老子是在乎那几爵酒嘛?老子是差你那几个酒钱嘛?见微知著,老子讨论的是你的人品好不好?
更何况,酒能买回来,老子喝酒的心情,已经完全被你破坏。你能用钱买回来嘛?”
“彩!”
“彩彩彩,对于喝酒来说,喝酒的心情,的确非常非常重要。”
“然也,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嘛。”
又是一个满堂彩!
孟仲子感到,今生这是头一次,被人一杵子接着一杵子的怼……
真疼!
此时此刻,他深切的体会到了,被别人怼,是什么滋味儿……
不过,在这天下士子云集之地,儒家,他儒家孟仲子,可没有吃亏的习惯。
孟仲子强忍一口恶气,笑着给秦庶赔礼:“此事时孟某人唐突,还望秦先生见谅。”
“哎呀,孟仲子居然给人道歉了?”
“不容易不容易啊……”
“今天的酒,没白喝,见到一出好戏也。”
然而……
孟仲子终于开始发力了……
他拱手起身,眼睛里带着笑意:“敢问秦先生,师从哪一家?”
这是要约战啊……
秦庶看着孟仲子,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阵,秦庶微笑:“法家!”
孟仲子闻言,脸上露出了十分嚣张且明显的笑容。
而旁边的申不害和卫鞅,则是一脸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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