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中靶心

松了一口气的人，不仅仅是指导员龚箭。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两人顺利脱险而感到高兴，长舒一大口气。

没有人会铁石心肠的看着，有鲜活的战友生命，倒在自己的眼前。

同时，对于杨明勇敢果决的出手相救，以及机敏的身手，众人感到深深的敬佩。

换做另外一人，谁敢这么做？

而受刺激最大的，莫过于杨明本人了。

如果被坦克那种庞然大物稍稍擦点边，都是难以估量的后果，只是人命关天，杨明哪能看着一个战友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

取下军帽，杨明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栗着，冷汗布满了浑身上下，脑子里空白一片。

刚才之于杨明而言，可谓是生死一线！

与行驶中的坦克擦肩而过，不啻于和死神擦肩而过！

狠狠喘了几口大气，杨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直跳，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难以平复。

倒是李二牛，这个神经反应显得有些迟钝的家伙，在脱险之后，足足愣愣了半天，而后，回过神来的他像疯子一样，拍打着地面，又是哭又是叫。

“俺干不过坦克啊，俺怕啊……”

看样子，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对于李二牛的这种行为，众人并没有鄙夷他的胆小，尤其是何晨光和王艳兵。

有过亲身体会的他们，深知当坦克从身上碾过的一瞬间，那种生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强烈恐慌感，说不怕，是骗人的！

唯有杨明，为救李二牛让自己陷入到生死边缘的险境，此时他的心情还没来得及平复下来，又被李二牛突然的尖叫给吓了一大跳，顿感万分烦躁。

“你特么哭个毛啊，又没人让你去干坦克！”

杨明没忍住，坐在地上的他，顺势一脚踹出，将旁边的李二牛踹了个平沙落雁狗啃式。

……

这件事，对于新兵们而言，只是一段小的插曲。

指导员龚箭，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安全问题，受到了团支部的处分。

还好李二牛并没有因此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龚箭就不是受处分这么简单了，那是要直接上军事法庭的。

如果真是那样，对于年纪轻轻已是上尉，前途不可限量的龚箭而言，那无疑是毁灭性的灾难。

杨明因为这件事，赢得了所有人的敬佩，获得了表彰，更赢得了龚箭的好感。

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让杨明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李二牛的成绩与何晨光及王艳兵记在一起，以平均成绩核算，大大拉低了两人的成绩……

这使得杨明，顺势成为了新兵连成绩第一。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杨明是个俗人。

很俗很俗，俗不可耐的人。

以前，没当第一的时候，杨明对第一没什么感觉。

可当了第一之后，杨明就不愿再被人给比下去了。

既然有能力当第一，为什么不继续当下去呢？

就好比一个人登上了铁王座，就不想再下来了，是同一个道理。

于是乎，杨明在训练中，更加的努力，成绩亦是节节攀升。

天赋逐渐得到显现，潜力正慢慢被挖掘出来的杨明，一举超越了何晨光与王艳兵，成为新兵连中最耀眼的新兵。

何晨光和王艳兵，都是心气极高，热血方钢的年轻人，又岂会甘心屈居人下？

而拖了他们后腿的李二牛，他虽然身体素质不行，却也有着极强的自尊心，知道是自己拖累两人后，亦是奋发图强。

每天早上，他比其他人早起一个小时训练，每天晚上，他一定会把自己训练到精疲力竭。

皇天不负苦心人，当你努力之后，不一定会成功，但一定会有所收获。

如此之下，奋发图强的李二牛，在王艳兵与何晨光的帮助下，成绩渐渐上升，从倒数第一，慢慢攀升到新兵连的前列。

何晨光与王艳兵两人，成绩亦是因此而慢慢回缓，终于到了仅次于杨明的位置。

只是他们想超越同样出色而又努力的杨明，几乎是不可能再发生的事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李二牛在第二次的勇气训练中，终于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惧，顺利通过了考核——这对于李二牛而言，是一次自我突破，于他的整个兵旅生涯，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

至于杨明，他此前的行为，与部队的勇气训练，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就算是多年的老兵，也没几个，有胆量像他那样，在坦克距离自己一米多的时候，爬起来救另一个人。

龚箭闲得蛋疼，让他再参加一次考核？

……

时间悄悄走过，两个月，如一阵微不可及的清风，轻轻的划过每一个人的脸颊，风淡云轻。

两个月的时间，很短暂，也很漫长。

杨明的皮肤相较之前，多少黑了一些，身体相较之前，壮实了不少，就连身高，也再次长高了两公分。

他原本还算是有些俊俏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坚毅，棱角分明，眼神中比以往平添了好几分光彩。

嗯，是自信的光彩！

整个人，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

恍然间，杨明想到了学校。

此时已是开学季，但他现在，却已不是学生，而是兵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一个新兵。

那些可爱的室友们，你们还好么？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接触到正规射击训练，都好好表现！”

来自于老黑班长熟悉的腔调，回荡在杨明耳边，把有些出神的他，拉回到了现实。

如老黑班长所言，这是这群新兵们，自打进入部队之后，第一次接触到射击训练。

杨明在大学里有过军训，也有打靶射击的训练，但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杨明仅仅军训了三天，就回了家，没有参与到打靶射击。

这让他很是遗憾。

第一次摸到实实在在的步枪，杨明心中说不出的开心，趴倒在地上，他望着手中的步枪，眼中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手中的枪支，杨明从骨子里，感到一股子亲近。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又为何如此。

可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所致吧。

今天，可以说是杨明来到部队后，最最开心的一天。

凝视着前方的靶子，杨明微眯着眼，通过部队的训练后，他已经掌握最标准的持枪姿势。

左手端着枪身，右手握柄，食指探出扣住扳手。

握枪的手，稳如泰山，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拉开保险，自由射击！”

老黑班长一声令下，枪击声交错响起。

瞄准之后，杨明面部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轻叩扳机……

第一次射击，他扳机叩得是如此自然，不慌不忙，不徐不疾，有条不紊……仿佛一个极其老练的神枪手！

所打出的成绩……

不仅仅是十环，而且是最中央处，不偏不倚，分毫不差的十环！

正中靶心！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正中靶心！

砰砰砰！！！

每一道枪声的响起，都代表着杨明的每一次射击。

“停止射击！”

老黑班长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杨明的节奏，停下手来，关上保险，向老黑那里看去。

老黑班长此时正蹲在何晨光那里，黑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与惊愕的神情，向身旁的士兵叫道：“去，把十三号靶台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