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嗯？”付息笑了，“容儿你一直想要的千年雪莲诶，就说上回去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原来是早就被采走了啊……”

谢容猛一回头双眼放光：“有钱吗？回头你找皇上报销就行，他会还的。”

高贵的三泉王大手一挥：“咱们两个说什么还不还的呢！”

谢容冷静接过银票，说：“那不行。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付息：“不需要！我有的是！”

谢容没再说话，开始加价参与拍卖。

顺利拿下雪莲后他问：“你什么时候回三泉？”

付息道：“不急，还没玩够呢。”

谢容嘴角抽搐：“都一年多了还不够？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王上吗？”

付息不高兴哼哼：“容容太狠心了，用完我的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谢容满头黑线：“得了吧，我说要还，你自己不要的。”

出了黑市，江淮恩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曹老头数了数兜里的银钱，琢磨了一下，简单说了下计划：“先去住一晚，然后再带你去个地方。”

江淮恩：“什么地方？”

曹老头却卖着关子不告诉他。江淮恩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开始新的生活了。他离开江氏堂后就越来越好动，没过多久又窜到曹老头面前问：“你非要做我师父是能教我什么吗？”

曹老头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那是当然啦，我会的有很多，而且你肯定一个也不会啊，毕竟你也是有名的废物嘛……”

江淮恩：“……”心里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老头又说：“不过也没关系，给我一年时间保证教会你。”

江淮恩：“……滚。”

江氏堂的浪潮还没过去，因为江失木出关了。

“走了？”江失木直接把茶杯砸在楚之善的脚边，他动也没动，抿着嘴没说一句话。

江失木冷笑：“怎么？不说话？”他向来是温文儒雅，此时却大发雷霆，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往人身上砸，但又不能砸死。于是他将怀中的纸团丢给他。

江失木道：“你以为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倘若我是为了给淮恩准备的，你觉得因为他人走了我就传位给你这种事可能吗！你告诉我啊！啊？！”

楚之善的表情僵硬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江失木仰头看了看房梁，半晌说：“楚之善，你才是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楚之善弯腰捡起纸团，赫然入目江淮恩的字迹，上头只有一句话：“传位于楚，我不要了。”

他的睫毛颤了颤，还是不说话。

江失木已经老了，心里只希望宝贝儿子没出什么事，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待江失木一走，前厅又恢复寂静。楚之善总觉得，那个小家伙会跳出来，会叫他。他一脸麻木走到江淮恩的院子里，突然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窜出来撞到他怀里。

楚之善：“……”

小楚：嗯？怎么又是这个人？我爹呢？爹呢？！

楚之善面无表情让人拿胡萝卜来喂它，顺便撸了下头。

小楚一个劲儿啃萝卜，看在萝卜的份上垂下耳朵让他撸个痛快。

迎非突然出现，担忧地说：“少……堂主，赵大人明日要到京州了。”

楚之善：“……让他来，我还怕他不成？”

迎非说：“可那些事若传出去，是会毁了您的名声的，到时……”

楚之善：“呵，我倒要看看这赵家能耐我何。”

曹老头领着江淮恩来到一座村庄中，进入一座房子。里面很显然是许久没人住了，桌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曹老头一把搂过他的肩：“来，乖徒儿，帮为师打扫一下，为师出去办点事。”

江淮恩：“……感情我过来就是做苦力的？”

曹老头“啧”了一声：“你瞅你这话说的，不就是个一年多没人住的房子吗，想必是难不着你的吧？”

江淮恩还在挣扎：“我……我曾经可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我不会！”

曹老头：“所以啊，这不是给你机会来历练了吗？”他慈祥地拍拍对方的肩，“来，你好好干啊。”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淮恩：“……”

他要去给这个老头扎小人！！

江淮恩能收拾房子，以前在外面住，公寓都是他自己打扫的，这还是很简单的。他叹了口气。看来从他选择逃亡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做个闲人了。

做完事他简直腰酸背疼，坐在自己擦的椅子上，心情顿时又好起来了。他想，这大概就是生活的乐趣吧。

江淮恩逛了逛房间，找到个书房，里面的书明显已经很旧了，有些甚至被书虫啃了好几个洞。他收拾了一翻便在里面看书看了一上午，看看天色大概快到饭点了，于是他想找找有什么东西，突然想起那糟老头子说这地儿已经有一年多没人住了，估计翻出什么也不新鲜，于是从怀里摸出碎银，去附近找了找米面店。

买了些大米回来，便借井水洗净，取柴，下锅烧水做饭。饭煮好后又觉得曹老头会不会不喜欢这么素的，于是他又把饭盛出来，跑出去买鸡蛋和一些肉菜回来炒。

不得不说这房子选的好啊，离什么店都近，这里的人也亲切，问路愿意告诉，想必这就是陶先生所说的桃花源了吧？他做完饭就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等曹老头回来，路过的姑娘对着他都捂着脸笑着跑开。

几个小孩子看见他，跑到他旁边：“哥哥哥哥，分你吃糖呀！”

江淮恩移开视线，看着孩子们。小朋友一看就是不经事的，脸上皮肤白白净净，就是有打闹时的灰尘留在上面，看着滑稽又可爱。他轻轻笑一笑，接过糖：“谢谢小朋友。”他又用袖子擦去孩子脸上的灰，小朋友也甜甜地笑着：“谢谢哥哥。”

江淮恩心里被萌化了，他一边吃糖一边看小朋友们玩游戏。不一会儿曹老头回来了，几个大人也过来领走孩子，催着他们吃饭。

曹老头一进来闻见饭菜香愣了一愣，问：“你做的？”

“当然！”骄傲的小胸脯挺起。

“哎呀，吃饭吃饭，饿死了！”

“诶！糟老头你慢点吃！……跟我抢菜吃是不是人了，你有毒吧！”

“什么毒？你下毒了？”

“是呀，毒死你这个老不要脸的！大家一起死个痛快吧！”

欢笑声围绕着房梁，岁月显得那样静好。

“赵大侠，有失远迎啊。”楚之善不咸不淡地说道。眼前这个身背重剑看上去锐利的男人正是赵家的男主人，也就是赵笙月的父亲赵远。

赵远上上下下打量着楚之善，随后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拱手一行礼：“楚堂主。”

楚之善回他一礼，伸手请他进屋。

赵远坐在贵宾席上，笑着说：“难怪我女儿许久不愿归家，久闻楚堂主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当真是一代英雄啊！”

楚之善面不改色，处变不惊，淡淡道：“赵大侠说笑了，其实我也不小了，这江湖早也不是我做传奇的江湖了。”

赵远没聊两句，便说明了自己登门拜访的目的：“既已结识过楚堂主，我还有一事要问。令女已两月未见其踪迹，楚堂主可知她的去向？”

“哦？赵小姐么？”楚之善故作思考状，随后略显歉意道，“我也不知。实不相瞒，她早已离开江氏堂，临走前她同我聊过纵横奇特的沟壑，似乎心生向往，不如赵大侠让人往西南方向探探消息。”

也只能如此。赵远何尝不知楚之善是个老狐狸，但也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笑：“如此，我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吧。”

楚之善又客套了几句，二人告别。

轮虚与委蛇，楚之善称第二，没人称第一，赵远也是匹狼，但在这只狐狸面前还是不够看的，道行太浅。

待送走了赵远，楚之善略显人情的脸又变得冷若冰霜，他不等门人锁好门，脚步已调转方向离去，习惯性走入熟悉的院落。刚一打开门，小楚又蹿了出来，死命往他怀里扑。楚之善的脸上又露出一抹柔情，轻轻揉一揉它的脑袋。

除了腕上的红绳，这是“江淮恩”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

“阿秋——”江淮恩直起身，“不会是感冒了吧？”

“我看是有人在想你。”曹老头手里动作不停，一壶酒已然下肚一半，桌上的小酒杯被他端起，一饮而尽。

江淮恩只让他插科打诨，没有理会。见他仍无动于衷丝毫不慌，他忍不住推了一把：“快想想，别喝了！糟老头，咱们没有经济来源你可别想喝酒！”

曹老头险些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说：“什什什么经济来源啊？哦——缺钱是吧？”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这……为师暂时没有想法。”

江淮恩想直接上手揍人。他深吸一口气复又坐下，语重心长道：“你听我说，在这边吃饭要钱，打听玉石的下落要钱，若在黑市遇上了也要钱……别喝了！”他粗暴地夺过酒杯，怒冲冲看着眼前的老小孩。

曹老头无辜地看着他。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去哪里弄钱。”江淮恩严肃道。

曹老头没有想法，好半晌道：“不然……你去求你小叔？”

江淮恩气到语无伦次：“我、我！我刚从他那儿逃出来！”

“那怎么办？我也不好意思去找别人借呀！”曹老头道。

江淮恩叹气：看来还是得靠他。他转身回了房间，转身警告曹老头：“你没事别来找我啊。”说完就关上房门。曹老头以为他生气了，在门外张望了一会委屈离去。晚上掌灯之际，江淮恩从房间迟来，将一碟书纸交给曹老头：“你去找人刻印一百份，在书面的书店里发行，版权归我虽有，我都在序言里注明了。先联系书贩，确定价钱了再找人印，到时售价可以对方定但不能太低，他可从中抽三成利润。哦还有，印件留一份给我，也就是印一百零一份。”

曹老头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张口抱怨：“我又不是你的小厮。”

“行，你不去也可以，我去。”江淮恩看看天色，“饭点早过了吧？我希望回来有饭吃。”说着要往外走。

曹老头连忙赔笑，伸手拦在他面前：“我开玩笑的。这天都黑了，外边儿多危险那，你还是在家里怪怪做饭吧。”

目送曹老头离开，江淮恩松了口气，进屋淘米做饭。

一番思索，他决定重操旧业——写书！他有想过写他的专业知识相关书籍，但那一定没有这本书畅销。

他记得民间有许多关于三泉王与谢神医这对闺女CP的话本与小说，那说白了就是现代地同人图、同人文嘛！同人比起纯原创难度还是低那么些的，自然财路广，况且他这只是上篇，还有中、下两篇未起手，只要大家有兴趣，银子不是信手拈来？

不久，镇上出现了一本风靡不绝的书，其中描写了三泉王与谢神医的相识、相知：

且说那谢掌柜原是天上的上线，三泉王则是另一位神仙，因二人不成体统的恋情公之于众，天皇大怒，欲斩首二人。然天后心地善良，于心不忍，申请二人下凡渡劫，若二人能渡过三世情劫便望天皇成全他们。于是这一本书描述了第一世的情劫。三泉王贵为皇帝，偶过江塞遇见气度不凡、才华出众的谢掌柜，二人先为知交，而后慢慢深入。无奈，就在离心意相通距离一步之遥时，朝政混乱，三泉王为稳固民心，不得已娶妻生子，与谢掌柜再无颜相见，谢掌柜含恨而死。读者们见此纷纷落泪，只恨三全国朝中那提出纳妃的混球，好好拆了一对苦命鸳鸯。第二世三泉王为一富家公子，谢掌柜是一百年成精的桃花妖——

结束了。

读者们痛心疾首：啥？这就完了？说好三世呢？！再一翻，哦，是“上”，还有两本后续待发行。他们不禁期待这个神秘著者“水心”能早日写出新的文章。

江塞医馆中的谢容听闻此事气得把叶希直接扔出去，让他近日除非死期将至不得踏进半步。

而另一边，“水心”本人正乐呵地数钱。有钱就有底气，有钱才有家庭地位，曹老头一脸崇拜望着自己的徒弟，同时暗悔自己浪迹江湖半生也没点挣钱的本事，空有一身武艺根本不顶用。江淮恩说：“以后咱们分工合作，我负责做饭、赚钱，你负责打听玉石下落。”

曹老头点头，随后笑眯眯地凑上前：“乖徒儿，等把玉石找到你同为师一起漂流江湖如何？”

“不要。”江淮恩不多想果断回绝。

曹老头作心碎状：“你不愿意陪为师？”

江淮恩觉得这是一件挺严肃的事，忍不住皱眉道：“倒也不是，只是……我更希望有个安定的住所。”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属于不知前路模样，却心知自己永不归于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