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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作者:秃头

他拍了拍莺儿的肩膀,哈哈笑道:“放心吧,莺儿,以后不会再有了!”


莺儿一呆,三少爷今日的举动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不过,她在内心还是愿意接受,谁不愿意伺候一个脾性好些的主子呢?


虽是如此,她还是不会忘了本分,作为萧府的一个下人,就要为萧府排忧解难。再者,萧府对她有救命之恩,若是没有萧府当年出手相救,指不定她早已饿死街头。


莺儿回想起往事,那年她正好八岁,家乡因闹饥荒,母亲带着她南下讨米生存,到了铜都城外,母亲不幸感染风寒,撒手人寰。


而她的父亲,母亲在世时也从未提及,只是在她临终前,或许有所眷念,也怕女儿无人照顾,终于说出了两个字——华涧,又给她留下了一块绿色玉片,当着父女相认的信物,带着期盼而又不甘的眼神就此西去。


她在期盼着谁?


她又不甘心什么呢?


莺儿不知道,回想起和母亲一起经历过的岁月,她无比心酸,打记事以来,家境贫寒,都是母亲一手将她拉扯大,其中辛酸苦辣只有她们母女知道。


关于父亲,莺儿只记得五岁那年,她一人在家,一个陌生青袍男子闯入家门,自称是她的父亲,她撅着小嘴说不相信,母亲曾告诉她,她没有父亲的。青袍男子有些失落,勉强地笑了笑,随后变戏法一般掏出好多零食和玩具。


这时候,母亲回来了,看到青袍男子怔了一怔,随即将他带出了家门,直到天黑,母亲独自一人回来,带着很重的心思。自那以后,母亲更加沉默寡言,常常关着门对着窗儿独自到天黑。


青袍男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母亲也从不提起他,也不回答任何关于他的问题。


岁月匆匆,莺儿已经记不清青袍男子的模样了,她只记得他一身青袍,举止之间温文尔雅,似读书人模样,头发之间有几缕银丝……


铜都城到萧府不过两天行程,母亲去世以后,她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并打听父亲的下落,可是,茫茫人海,寻找一个连相貌都描述不清楚的人是相当困难的。


莺儿一路以乞讨为生,一边寻找父亲的下落,几日下来,吃不好睡不好,面色蜡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她慢慢失去了耐心,变得沮丧,忽有一日,她若有所悟,母亲至死才愿说出父亲,仅仅说出个名字,母亲生平也从未找过父亲,难道说他们之间还有仇恨存在?


纵然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母亲仍旧记挂着父亲,不然她不会将那片绿色玉片保存至今。在临死之前交出玉片,或许她在期盼着他们父女团聚吧!


唉,还是不要去想了。


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头疼烦恼之事,连大人之间都弄不明了,我一个八岁孩童去想,岂不是自寻烦恼?


生存,是她目前面对的最大挑战。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一个个愿望。


莺儿鬼使神差地走入了方圆百里的柳荫镇,镇处三城交界,商贸行业尤其发达,来来往往尽是异乡他客。可是她发现,越是繁华的地方,人的心越是冰冷。


在这里,她一天都很难吃上一顿饭。居无定所,好多次都饿得头脑发昏,和恶狗争食,或野草充饥,才勉强留有一口气。


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下来,将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铺上了一层白裳,仿佛也将那喧哗吵闹声掩盖在雪下。莺儿穿着单衣,蜷缩在镇外破庙塌墙下,她已整整两日未进食物,此刻又冷又饿。


她似乎还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母亲牵着她的小手走在杨柳树边,给她讲了好多小故事,只是她莫名地感觉到寒冷,饥饿……


莺儿醒了,冷得直打哆嗦,她扶着塌墙尝试着站起,想去找些野草充饥,却发现浑身无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她忽然感到绝望、恐惧,她不想死,至少在还没找到父亲之前!


忽然,她原本黯淡的眸子中亮光一闪,谈笑声由远及近,不远处一位高贵的夫人带着两个下人往这边走来。她惊喜万分,想着自己有救了。


不过,很快她就失望了。


人情冷漠,特别是在母亲去世以后,她更加感受到了。


人性本恶,谁愿意去帮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活着,真难!


她放弃了呼喊,反正迟早都会饿死的!就算那贵妇人肯救她这一次,可是下一次呢?明天呢?她陷入了万分苦恼当中,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太疲倦了。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后的终点。


那贵妇人终于走近了破庙,发现了墙角下的莺儿,大发善心地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又给她喂了热水,她这才恢复了些精神。


可是,这并不能解决她目前所面临的困境,活过了今天又能怎样?人的一生很长,长得让人心生倦意,却也很短,指不定太阳落山之后,就永远看不到夜晚的星辰了。


后来,莺儿跟着贵妇人来到了镇上,进了萧府。她慢慢知道,那贵妇人便是萧夫人——朱心兰。


萧夫人见她心灵手巧,又勤快能干,便让她留在了萧府。


窗台上的阳光从屋外慢慢爬进了房间,静谧的空气当中,似乎还蔓延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在这样慵懒的时光里,你是否会对眼前的女孩儿说出自己的心事?


光阴在流转,生活还得继续,不论你曾经有过怎样的遭遇,怎样的荣幸,那都是过去,你必须活在当下,筹谋着明天!


莺儿从无限的回忆中走出,轻轻叹息一声,将床上被药汤打湿的被子掀开一角,道:“三少爷,我去给你换床被子。”


莺儿起身便要起身,却被慌不择路的萧潜一把拉住了小手。


莺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他感到有所依靠,好比落水之人看到岸边有人走过。他必须要抓住这个“路人”,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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