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楼被封，其实孔衍并没有多担心，因为他知道落雁楼是干净的，并且也不怕别人泼脏水。
不算上一世的经历，这一世他自小行商已有十余年，所遇到的恶心事数不胜数。
被人泼脏水早就习惯了。
而随着他的商业版图越做越大，敢向他泼脏水的人越来越少。
这一次落雁楼被陷害，连阴谋都不算，纯粹是以势压人。
长安城跟别的地方不同，这里权贵多如狗。
在许多人眼中，孔衍的名声虽响亮，但不过是个小小商贾，随手可灭。
事实上，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名商人，得罪太子和越王李泰，确实也就失去了活路。
但很显然孔衍绝非一般商人。
在很早以前，他就开始准备后路了。
他的生意太大了！
不得不防！
“长孙家庆，长孙皇后的族侄，太子侍读。”
孔衍的桌案上，有关王六之死的涉案人信息全都摆放成册。
李二郎挠了挠脑袋，说道：“这位太子侍读并未亲自参与，他们骗王六说毒丸是泻药，那毒丸是王六自己吃的，这算是自杀吧？”
“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在了落雁楼。”孔衍说道，“我们能轻易的查出事情真相，皇帝陛下自然也可以。”
说到此处，孔衍又叹了声，道，“这位太子侍读，应该很瞧不起本少爷，找人找的也太敷衍了，事后也没杀人灭口…”
李二郎嘴角轻抽，心想对方要是真做的如此绝，你该查不出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李二郎问道。
“造势。”孔衍吐出两个字。
“少爷是想发动渔轮，通过全城百姓对京兆伊施压？”
跟在自家少爷身边已经有五年多时间了，李二郎学会了很多事。
孔衍笑了声，摇头道：“我这落雁楼贵的要命，本就不得民心，对百姓发动渔轮是下下策。”
落雁楼在建立之初，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尤其是在长安城的这处，比其他地方的落雁楼都要贵一些。
贵也就意味着距离平民百姓很远，并不占据渔轮优势。
“那公子的意思是？”李二郎有些不解了。
“造势，是要让审理此案的京兆伊认为本少爷跟此案背后的太子殿下处于平等的地位。”
“只有这样，他才能秉公办案！”
孔衍敲了敲桌案，自嘲一笑。
李二郎面露纠结之色，好一会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少爷的想法是好的，我们也知道太子除却身份外，完全无法跟少爷相提并论；但是……”
“但是太子是大唐储君，天子之子，相当于天孙，自然不是我一介商贾可相提并论。”孔衍说出了李二郎的心里话。
封建社会，皇权至上。
更何况李二对长孙皇后生的几个儿子的宠爱，可不是一般的宠爱。
未来李承乾犯了谋逆大罪也都没被问斩，仅仅是被流放，到最后依旧衣食无忧，死后仍以国公之礼葬之。
至于跟他一起造反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甚至于未来大唐高宗李治能够继位，也绝不是因为他多有才，仅仅是因为【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泰共承乾可无恙也】！
李世民对兄弟狠，甚至对亲爹也够狠，但对亲儿子是真的好。
“那该如何造势？”李二郎问道。
“祸水东引。”孔衍手持毛笔在桌案上的空白纸张上写下这四个字。
李二郎挠了挠脑袋，想了会突然眸光大亮，说道：“孔大人！”
“什么？”孔衍发懵。
李二郎嘿嘿笑道：“少爷此计妙啊，让孔大人出面，承认落雁楼是他的产业，孔大人乃一代大儒，还曾是太子之师，由他出面朝廷必然不敢随意构陷。”
“……”
“那是我大伯，亲的！”孔衍幽幽说道。
“呃……少爷不是这意思？”李二郎心下有些忐忑。
“以我现在的身份，确实无法跟李承乾处于平等地位。”孔衍叹了口气，无论在哪个朝代，有钱人在当权者面前，基本上都是忍气吞声的状态。
“好在，我昨日得罪的不只是太子。”
李二郎反应过来，迟疑道：“少爷是说越王李泰？”
“都是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嫡亲儿子，他们才是平等的对手。”孔衍淡笑道。
“可是越王殿下肯定也想弄死少爷你啊，小人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位越王殿下现在是不是在后悔出手比太子晚了。”
李二郎幽幽说道，直到现在，他还是觉着自家少爷昨晚拒绝越王的手法有点不地道。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头地头蛇还不是一般地头蛇，那头顶长着犄角呢。
孔衍叹了口气，虽知道李二郎说的很符合事实，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弄死眼前的李二郎！
李二郎的名字，是他起的，在他的亲信中，还有秦大郎，朱三郎，刘四郎，杨六郎……
这些人的名字全都是他赐予的，属于亲信中的亲信。
“你觉着是弄死我一个小小商贾有趣，还是给太子泼点脏水有趣？”
李二郎干笑，说道：“少爷可不小。”
“传出消息，就说此案是越王李泰所为，至于理由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明白！”李二郎点头，昨日自家少爷拒绝越王的邀请，整个国子监的人都知道。
孔衍想了想，说道：“保险起见，再帮着长孙家族诬陷下汉王李恪，消息从长孙家庆府中传出即可。”
“长孙家庆？少爷是想……”李二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总要有人为此案真正付出代价！”孔衍淡淡说道。
“……”
吩咐清楚后，孔衍松了口气，李二郎离开没多久，早朝时发生的事情传到了孔衍耳中。
这让他……一时无言。
敢用自己的名声来威胁李世民，这相当于赌上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孔衍无法无动于衷。
在满长安谣言四起时，他再一次的见到了自家大伯。
仍旧是有些古板的面孔，喜欢喝点小酒，精通于吟诗作赋，处于国子监祭酒的官职上，孔衍觉着这是大唐之幸，也是孔颖达之幸。
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官职比祭酒一职更适合他了。
会吟诗作赋、会做学问并不一定就适合治理江山，在很早以前，孔衍就对自家大伯的才干所在了然于胸了。
这是一个文人，有时候古板的让孔衍想薅掉他的胡须。
但作为一名大伯，孔颖达很显然是十分合格的。
“何至于此呢？”
孔衍苦笑着问，心下感动的同时，还有满满的不解。
PS：李恪，先后被封汉王、蜀王、吴王，现在处于汉王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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