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门之处站着一名男子。
穿着漆黑的袍服，脸上盖着饿鬼一样的面具，一双灰色的眼眸让人印象深刻。
“你叫李轩？名字倒是很像人族，为何偷袭我？”
叶放歌淡淡的问。
李轩的气息非常奇怪，按理来说天魔之气浓重是天魔才对，但是身上偏偏还有人类的血气，宛若两者的结合体。
他的衣服非常古老，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感觉。
“放开她。”
李轩那双无情的灰色眼眸盯着叶放歌，沙哑道。
“主人，他是我的……魔奴，误认为我被您挟持所以才出手，请您原谅他。”
被叶放歌注视的心幽眼神复杂，带着几分慌张和担忧，低声哀求道。
如果仅仅是魔奴显然不能让她这样慌张哀求。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主人道歉！”
李轩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最终还是上前，用毫无感情的声线淡淡道：“对不起。”
说完，他就默默地退到了角落。
叶放歌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轻声道：“我在进入这条古路的时候，在战碑上同样看到了一个名为李轩的家伙，他还有着一个不错的战名‘降龙虎’，是你么？”
这话一落，李轩的身躯明显一颤，但紧接着沙哑道：“不是。”
叶放歌了然了，这就是那个以战功上碑的人族天骄了，难怪他的身上竟然有几分气运庇护。
“身为人族，缘何心甘情愿的转变种族成为天魔？为了永恒的生命？亦或者因为胆怯所以逃避着什么？”
叶放歌语气随意的问道，几乎每一句都让李轩的身躯一颤。
他忽然抬起头，灰色的眸子终于有了强烈的情绪波动：“你懂得什么？你又了解我什么？永恒的生命？怕死？！我龙虎教数代抗击天魔，代代死伤惨重，什么时候畏惧过？”
叶放歌眼神锐利了起来：“但龙虎教出现了你这么一个人，自甘堕落为天魔，背弃了人族的身份，这么做又和背叛有什么区别？若你师门长辈知道你的现状，恐怕会被再气死一次吧？”
李轩气得全身发抖，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反驳。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心幽忽然叹了一口气，复杂道：
“其实很简单，都是因为我。”
“因为你？”
叶放歌面色古怪了起来，人魔之恋？有点夸张啊。
似是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心幽涨红了脸摇头，道：“主人，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他说我像他已经死去的姐姐……当初在遇见我之后，毫不犹豫想要让我将他转化成天魔，永远陪伴我……”
说到这里，心幽叹了一口气。
哪怕她是天魔，在这么长久的岁月相处之下，也早已经被感化，心有不忍的转过头对李轩问：
“可以说么？”
身躯一直颤抖的李轩过了很久颓然在大殿一角坐了下来微微点头。
“李轩的姐姐曾经也是非常有修行天赋的天才，姐弟俩成长在龙虎教内被寄予厚望，一次任务之中，他因为追击邪道散修轻敌冒进，他的姐姐为了救他最终被邪修练成了丹药……”
心幽的语气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其实她也有些遗憾，遗憾自己终究不是对方的姐姐，哪怕两人相依为命如此漫长的岁月，但这种并非来自血脉的羁绊始终有淡淡的隔阂。
叶放歌沉默了。
李轩瑟缩在角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深深地垂着头。
叶放歌明显看到了他的眼眸之中隐隐有水色。
他在痛苦。
身为弟弟，他对于姐姐为救自己而被炼为丹药感到愧疚。
身为人族，他背离了大义，为了一己私欲自甘堕落为魔。
身为弟子，他背弃了宗门的培养，没有贡献出自己的价值。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重重枷锁捆绑在他的身上，让本来那个意气风发的龙虎教天骄完全变了模样。
“如果有一个机会挽救你的悔恨，你，是否愿意？”
叶放歌忽然开口道。
李轩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叶放歌。
悔恨时时刻刻在吞噬他的心灵，不管叶放歌说什么，他都会听一听。
“外界已经沧海桑田，修行文明有所退化，以如今的力量，远远不足以抗衡猖獗的域外天魔，如今正是需要强者为世界做出贡献的时候。”
叶放歌淡淡笑着，眼神如剑。
诚然，天魔的出现有一定是他的原因，但是想要带动一个世界文明的晋升，外部危机必不可少，内部有强悍的传承，外部有致命得危机。
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个世界才会有跃迁。
叶放歌当然希望自己的实力能够达到万劫不灭之境，但同时，一个人的无敌太寂寞了，他需要一个群星璀璨、人人如龙的世界来应和。
过去所做的种种，落下的一枚枚棋子，都是为此而布置的。
“但以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能够做些什么？”
李轩沙哑的道。
“我可助你重归人族的身份，如此漫长时间的陪伴，想来已经足够消解你对姐姐的愧疚了，而你，可以用一个全新的人的身份，去完成使命，哪怕你的师长和亲友都不在了。”
“现在，告诉我，你是否愿意放弃永恒的生命，放弃天魔的身份，离开她去完成你本应该做的事情？”
李轩的眼睛，刹那就亮了，从未如此明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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