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认识这个人？”
程处弼一脸诧异，指着许敬宗介绍道：“这位大人可了不得，原秦王府十八大学士之一，现在的长安令许敬宗许大人！”
许敬宗眼角狠狠跳动。
程处弼夸张的介绍，其实是一种嘲笑。
尤其是秦王府十八大学士和长安令放在一起的时候！
早先跟随李世民的人都加官进爵，唯独他许敬宗只是一个长安令。
多么讽刺可笑的一件事情！
李恪瞥了眼此人，他没想到，竟然是历史上留下名号的奸佞小人。
“原来是许大人，抱歉，不认识你。”李恪平淡说道。
段玄志的嘴角狠狠抽搐几下，这话说的，许敬宗还不得气爆了。
许敬宗的确感受到了来自李恪的浓浓不屑，冷声说道：“吴王殿下，你随意胡说什么服务型官府，让朝廷十分的被动，中书省几位……”
“打住！”李恪抬手制止，随意说道：“我知道了，一切等本王回到长安再说。”
“请殿下马上回长安！”
“否则下官只有请陇右节度使府派兵送殿下回去！”
“殿下可以下令黑骑反抗，下官宁愿死，也要维护朝廷法度！”
李恪打量着低头作揖的许敬宗，唇角微微上扬，评说道：“刚正不阿？你这幅不畏强权的样子，应该在我那个皇帝老子面前表现，而不是本王面前。”
“本王也没有打算用黑骑抗法。”话中，李恪一挥手。
锵！
刀剑入鞘声整齐响起。
李恪继续说道：“你想要强制押送本王回京，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罢，李恪自顾自背着手往城内走去。
“段将军……”许敬宗当即转身向段玄志请求。
哼！
段玄志冷着脸哼了一声，甩手道：“小题大做！本将拿的是陛下赐的虎符，陇右军府上下也只听陛下的命令，中书省的命令，还指挥不动节度府的一兵一卒，朝廷没有这个先例！”
段玄志甩手离开。
陇右上下紧跟着完全不理会许敬宗，快速入城。
黑骑紧随其后。
许敬宗倍感羞辱的看着黑骑缓缓入城，面孔阴沉的快要滴水，攥着文书的手格外用力，把文书都捏变形了。
崔莺莺从车窗窗帘缝隙观察着许敬宗。
然后目光转向旁边骑马伴随的魏叔玉和程处默二人。
她刚才看的清楚，黑骑同时拔刀做出反应，就是这两位小公爷眼神交汇之后，悄悄不动神色下达的暗示命令。
‘这两位小公爷想干什么？有什么用意？’
崔莺莺的眉头紧拧着，始终猜不透魏程两位小公爷的目的。
在牛禄和程处弼的引路下，李恪一行人来到城西的空地。
“杀！”
“杀！”
……
喊杀声传出。
这是陇右府兵集训的地方，冬天农闲，府兵就会被召集回来，参与训练，免得战斗技能下降。
“大哥，段叔叔为了我们工坊，特意从府兵训练营地划出一片，让我们靠近府兵营地，以便于保密。”在往工坊走的途中牛禄介绍道。
李恪转身感谢道：“段将军，谢谢陇右节度府的支持。”
“殿下客气了，我们也是为了军中的老兄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入工坊后。
李恪发现，说是工坊，其实和军营差不多。
用辕栏围起来，里面没有房子，工坊就是帐篷。
“大哥，因为时间太紧了，来不及建工坊，今年只能在帐篷里面凑合。”程处弼解释道。
李恪能理解。
沙棘果这个事情做得太匆忙。
要不是为了赈灾，这个事情他不会急着做的。
事情太多了，根本忙不多来。
一件一件的，都是被赶着上马去做的。
没办法，必须做，不然吐谷浑稳定不下来，恶化就如同生病，如果不能及早遏制，局势恶化累计，造成的破坏性会以量级增加。
“没事，工坊可以慢慢来建，能解决燃眉之急就成。”
“段将军，诸位将军，请。”
“殿下请！”
李恪带着段玄志等人走进了一字排开的第一个帐篷。
只见得一群老兵妻女正在剪摘沙棘果。
第二个帐篷，心灵手巧的女人用纱布包住沙棘果，将沙棘果中的果酱挤压过滤。
一直走下去。
走到最后一个帐篷。
这个帐篷中，女人们将果酱装入早做好的玻璃瓶子中，混合蜂蜜，装入塞了绒草的木箱中。
崔莺莺跟在李恪身边，她已经将整个流程记下来了，好奇询问道：“殿下是准备贩卖这种沙棘果的酱汁吗？可是据我所知，这种果子酸涩的很，并不是美味，如何能够卖出去？”
她已经猜到了李恪的目的。
李恪是即想要达到赈灾的目的，又要利益最大化。
采摘沙棘果可以解决吐谷浑百姓的生计问题，恰巧这种东西在吐谷浑很常见。
而如果能够卖出去的话，或许可以抵消赈灾的花费。
只是她觉得很难！
李恪示意牛禄：“牛禄，给在场每人一瓶尝一尝。”
“咦，酸酸甜甜冰冰的，虽然没有酒好喝，但也别有一番滋味。”段玄志喝了一大口，吧咂着嘴评价道。
李恪笑着说道：“段将军，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汉子们，尤其是你们这些军中英雄们准备的，烈酒和段将军这样的英雄更配。”
哈哈……
段玄志以及他身边的将领都露出会心笑容。
显然李恪的话，让这群军汉们内心极为舒适。
崔莺莺也品尝过了，美眸一亮：“恪殿下的目标群体应该是孩子和女子对吧？”
李恪笑了：“不错，崔小姐不愧被誉为崔家商贾之道的才女，沙棘果本身是酸涩的，可是寒冬来临后，沙棘果挂在枝头，经过严寒风雪的吹打，果中的浆液会更加饱满，并且原有的涩会渐渐消失，多了一丝甜甜的感觉。”
“再适当加入一丝丝蜂蜜后，甜味会更浓一些，在冰过后，喝到腹中，那种酸酸甜甜冰冰的感觉，是冬天缺少果蔬情况，最好的解馋饮品。”
“这是天赐给河西走廊贫瘠土地生存着的百姓最好的礼物！”
魏叔玉若有所悟，故意开口询问道：“大哥，这东西一定能够大卖，尤其是这个时节，我们真的不保守秘密？”
李恪摇了摇头：“不保守，这东西即便某些小人得到了，想要和我们竞争也没有关系，他们需要雇佣百姓。”
“而百姓如果学到了制作法子，在这种农闲的时候，也可以拿到城中售卖，可以多出一份收入来源。”
“这一次我们不吃独食了，这种果酱的制作方法全部公开。”
“不过我们的品牌要申请专利，不能让别人随意使用。”
段玄志等人听得连连点头。
牛禄则问道：“大哥，还叫老兵牌吗？”
“这次不叫老兵牌了，就叫初恋吧。”
李恪的话，让在场的男女爷们儿眼睛掉了一地。
崔莺莺好奇道：“初恋？恪殿下为什么起这么奇怪的一个商品名字呢？小女子如果没有记错，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是在恪殿下的甜蜜暴击之勇敢追爱第一季对吧？”
“没想到五姓七望之家的崔家才女，竟然读过我的拙作，实在是汗颜汗颜。”李恪一脸惭愧说道。
崔莺莺听得直翻白眼，看似在恭维，实在暗着损崔家呢！
李恪继续说道：“不错，崔小姐难道不觉得，这种酸酸甜甜，就是初恋的感觉吗？”
崔莺莺俏脸不由微微泛红。
段玄志等人尴尬的将脸转向别处。
李恪一看就知道被误会了，他连忙吩咐魏叔玉：“属于，新一期报纸宣传沙棘果酱，就用酸酸甜甜，给你初恋一般的感觉这句词。”
“明白！”魏叔玉笑着应下。
眼神余光瞥了眼害羞的崔家才女，在悄悄看看大哥，唇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又在冒什么坏水。
段玄志看过后也就放心了，眼下这种气氛他这个粗糙汉子实在受不了。
酸！
于是他连忙开口邀请道：“殿下，你请我们喝了初恋，这东西太娘们唧唧了，我们这些粗糙人品不来，我们请殿下去节度府，请殿下喝酒。”
“荣幸之至。”李恪笑着答应。
然后吩咐道：“牛禄，给每一位陇右的干臣们那一箱初恋，诸位将军们不喝，家中的孩子女眷们可以喝嘛。”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
且不说陇右军府这边对他十分配合。
就是以后也需要军府鼎力配合才行。
不但关乎进入关中的道路畅通不受刁难，更关乎他那些工坊。
工坊是不可能建在吐谷浑的。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距离更近的姑臧在未来是工坊集中地。
而伏俟城则是商贸中转站。
可惜了，姑臧那些人给脸不要脸，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麻烦一些选择西平和金城。
这样的好处是即便吐谷浑有什么事情。
最坏的结果有朝一日脱离的大唐，他也只是一个商贸的中转点，不会得到商业最根本的东西。
兴衰都捏在中原王朝的手中！
节度府中。
畅饮数杯后，李恪郑重说道：“借着金城和西平的郡守都在，以及节度府的诸位将军都在，有些事情我想与诸位谈一谈。”
“殿下但说无妨。”段玄志说道。
李恪沉吟道：“明年将是泛河西走廊经济区能否成功最重要的关键一年，西平和金城是整个计划中重中之重的一环。”
“在我的计划中，未来的工坊会集中在两个郡城之内。”
“不光有老兵营下属的各种工坊，我还会尽可能找其他工坊来这里。”
“我希望诸位叔伯到时候能够对愿意来这里的工坊予以一定便利，要保证他们在这里经营不受到勒索苛责，在唐律范围内，受到应有的保护，不能因为工商排在士农工商后面，就歧视对待。”
崔莺莺现在明白李恪提到服务型官府的目的了。
他最迫切的目的其实是针对西平和金城的！
这里他插不上手！
就连中书省宰相都要责令的事情，陇右敢做？
崔莺莺看向陇右方面的官员。
“殿下请放心，工坊来了后，能够给金城和西平创造利益，下官作为金城郡守，愿意配合殿下的泛河西走廊经济区计划！”
“下官作为西平郡守也愿意配合殿下，老兵营的多个工坊在西平创建，带来的好处下官已经看到了。”
“只要是能够为民，为军中拿下老兄弟，为繁荣地方，我们这些一地长官，不违反唐律，有什么不能做的！”
“金城、西平愿意配合殿下。”
“……”
所有人接二连三表态。
“殿下请放心，为了老兄弟们，陇右节度府也不会推辞的。”段玄志最后拍着胸脯许诺。
李恪终于放松了，他举起酒杯：“谢谢诸位。”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崔莺莺看着李恪，再看看陇右各级官员。
心里十分清楚，陇右各级官员敢无视中书省的责令，就是出于李恪对伤残老兵的照顾。
这是陇右节度府回报李恪这份情谊的选择！
当然以她的眼界不难看出，西平和金城算是彻底搭上泛河西走廊经济区这趟快车了。
恐怕未来陇右繁华中心，不久后，会从姑臧转移到金城和西平！
前提是泛河西走廊经济区开发规划成功。
李恪在金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依旧没有李恪回长安，反而速度更加慢悠悠的去西平视察工坊去了。
这一次崔莺莺没有机会与李恪同行，接下来的工坊是保密的。
崔莺莺有自知之明，主动告辞离开。
当然她也很好奇被命名为初恋的沙棘果酱在长安售卖的情况。
第一批初恋在黑骑押送下，在李恪故意对抗中书省之际，随崔莺莺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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