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
太极宫暖阁。
作为年关当日，皇帝也终于能够休息了。
大臣们也都休沐在家，中午一家人团聚，晚上有资格的大臣要带着家眷入宫与帝王庆祝。
帝后二人正在暖阁中商量着皇家中午单独的家宴。
这时门外传来皇子皇女们的声音。
下一秒，就见兕子和李治打头，一群皇子皇女穿着喜庆的新衣服，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张报纸跑来。
“恪儿的报纸又发行了？”
皇后不由诧异，长安虽然有恪报、关陇报，可能让这些孩子激动的也只有恪报。
他们倒是清楚四子李泰也不甘示弱正在筹备以并州系为依托的并州报。
只是据他们了解，并州报还在筹备中。
谁都没有想到，李泰会选择在年关当天，出其不意的刊行并州报。
“父皇，大将军和红拂女真的私奔了嘛？”
“父皇……”
一群孩子围上来就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直到这个时候，帝后才发现不是恪报，也非陇报。
而是并报！
“兕子，来给母后看看这份报纸。”皇后接过爱女手中的报纸，观看起来。
噗！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大将军夫妇的传奇感情，竟然被冠上恪儿那本甜蜜暴击之勇敢追爱的爱情观念，青雀是怎么想出来了的。”
“观音婢，你别忘了，青雀之前去过混球的王府，之后就开始筹办报纸了。”皇帝提醒一句，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紧接着又觉十分好玩儿，戏谑道：“药师昔年的热血风流的事情都被抖搂出来了，我真想知道，现在朕的大将军是个什么表情。”
“你呀。”皇后瞧着丈夫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提醒道：“你看看这部小说的名字，隋唐演义。”
“大将军夫妇这段感情史虽然被写出来，可并没有抹黑，相反我可以肯定，红拂的性子，看了后一定很高兴。”
“青雀这孩子变相的在拍大将军马屁。”
“不出意外，接下来许多人都会被他拍马屁。”
“还有你看这里，关于恪儿外祖父大运河这段描述，点明了杨广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但是也没有就此作罢，点出了大运河对南北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作用。”
“这可是并州系主刀写的一本书，士族系不是恨极了杨广吗？”
“现在怎么会用一种客观公正发展的眼光评价？”
唐朝抹黑杨广，固然有稳固皇权的原因在内。
可这种抹黑并非帝王一人独断乾坤。
是现在的皇权和士族系一拍即合，共同的需要。
并州系忽然的转变，其中透露出某种不可言喻的风向。
皇帝刚才只注意着看大将军笑话，经妻子提醒，猛然醒悟：“并州系在向那个混球示好，释放善意。”
哈哈……
皇帝痛快大笑一声，对于可观评价前朝皇帝，经过现有朝廷十数年的治理，已经不会影响朝廷统治。
这种较为可观的论断，也不会动摇统治。
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在意的是并州系的转变，这群贪婪的猪狗，对泛河西走廊经济区动心了，为了示好李恪，连这种转变都出现了！
并州系小心翼翼的私货变化，却代表着并拢两系的裂痕越来越大！
“父皇，兕子以后要找一个像皇兄一样的夫君，你们要是反对，兕子也私奔，像大将军夫妇一样甜蜜暴击，勇敢追爱。”
兕子忽然脆生生说道。
帝后再看，一群女儿竟然一个个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们。
“这个混球！看他干的好事！”皇帝好气又好笑的骂了一句。
之前李恪那本口水甜蜜暴击之勇敢追爱就让许多懵懂少男少女们心中痒痒，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了。
阿嚏！
慈恩寺。
李恪正踏入外祖母孀居的院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等他进屋，就看到外祖母匆忙抹眼睛。
虽然擦掉了泪，可红红的眼睛，他还是知道，外祖母哭过了。
再看外祖母面前的报纸，他就明悟了。
“恪儿来了，到外祖母这里来。”
萧后冲外孙招了招手。
李恪在身边坐下后，萧后拿起报纸，叹了口气，不解询问：“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恨你外祖父，恨不能剥皮喝血的士族，竟然不在不底线抹黑他，反而给了他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
李恪当然知道了。
他看着外祖母脸上的释怀之色，心中倍感安慰。
“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
他随口说着。
萧后这会继续往下面看，当她看到最后面简讯的时候，忽然有些明白了。
“并州系是向你示好，他们对泛河西走廊经济区起了贪念！”她孀居在这寺庙中，虽然不知道李泰去找过外孙的消息。
但到底曾经是一位辅佐丈夫登上皇位的传奇女子。
又能够在残酷的皇室，血腥乱世中活到现在，政治的敏锐性岂能没有。
从后面几条简讯，她就猜到了什么。
“恪儿，你若是不愿与那些人合作，不必要委屈自己，你外祖父他不会在意这些身后名的。”
萧后很了解自己的丈夫。
性格中虽然有很多的缺点，喜欢刀子政治、拳头政治。
但她的丈夫，却有着可比始皇帝的豪放胸襟。
否则也说不出，‘大好头颅，谁当斫之’这等视生死、天下万物皆为无物之言。
“祖母放心吧，外孙知道怎么做，不会让那些猪狗占便宜的。”李恪挽着外祖母的胳膊，痞笑着说道。
……
东宫。
长孙无忌放下并报，无奈而伤感的叹了口气：“自此，关并一气连枝彻底瓦解！”
在场所有人尽皆沉默。
“又是李恪！我猜隋唐演义的点子就是李恪出的！”侯君集攥紧了拳头，怒道：“据悉，魏王泰从吴王府回来后，就亲自指点李义府捉刀撰写隋唐演义，这其中若无他的参与不可能！”
“他是要支持魏王了！”
“世叔，并州系太贪得无厌了，既然是敌人了，就不能在手下留情，他们是要和我们关陇系争夺朝堂的话语权！”独孤彦文怒道。
……
长孙无忌听着关陇系内部对并州系的敌意，眼中闪过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再一次真切看清楚李恪手段的刁钻。
众人的议论并不难看出，大家更痛恨并州系的背叛，此刻反而忽略了躲藏在暗中的李恪！
可他能阻止吗？
一旦政治诉求，利益诉求不能弥合。
他就是手段再高明，也难以调和了。
何况并州系明显做出了决定的情况下。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票号和开发券，盯紧这件事情！”长孙无忌沉声道。
只要断送和泛河西走廊经济区，李恪就失去了对并州系的吸引力。
双方的矛盾至少不会太快激化。
“世叔，你有没有发现，泛河西走廊经济区这段时间有些太低调了。”窦诞忽然说道。
“票号、开发券始终没有被提及，而最新的消息，也是由并州报发出的。”
“还只是一个茶话会。”
窦诞的话提醒了长孙无忌：“查，马上调配人手，从吐谷浑开始查，一定要仔细的查清楚！”
要不是窦诞提醒，他差点也忽略了这个微妙的反常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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